仔細(xì)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洗手間里四下無人,應(yīng)該不存在被偷聽的可能,李悅嵐長舒了一口氣之后接起了電話。
“校長,什么事?”李悅嵐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們在哪兒,發(fā)個定位給我。”
“是。那個……事情都解決完了嗎?”
“嗯,解決完了。不過,剛才跑累了,我要休息一會兒再過去?!?br/>
“沒關(guān)系的,我們在這邊等您就是了,正好啟太也需要休息?!?br/>
“行,就麻煩你先照顧他了。”
“是!”
愛德華掛斷了電話,抬頭望著一片蔚藍(lán)的天空,萬里無云。午后的陽光傾瀉在對面的大樓上,上千塊玻璃拼接而成的墻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來,讓人有些睜不開眼。大樓的一側(cè)被照得透亮無比,另一面卻是與之截然相反的陰暗,黑暗的輪廓里隱隱約約有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詭異。愛德華站起身來望著身后的大廈,刺眼的光芒穿過大廈上的大洞投射過來,那洞的直徑足有三十米,層層的陰影給人一種深邃的錯覺。
周圍損毀的建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自動恢復(fù),愛德華對面的大洞也在漸漸縮小,那棟大廈后太陽將這冰涼的陰影推送過來,讓愛德華與殺馬特置身黑暗之中,但又有一束陽光穿過越來越小的大洞映射在愛德華與殺馬特身上,陰影中的橢圓形團(tuán)光斑明亮晃眼,還有被灰塵散射出來的一道光柱。而后大樓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光芒隨之消失。但是這些愛德華并不在乎,他還沒有解除結(jié)界,因為殺馬特的傷還沒有恢復(fù)到可以見人的程度。
“光與暗,一定是涇渭分明的嗎?也許,會有意外也說不定吧。”愛德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
剛剛看完房子的明智佑介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他的手機(jī)震動了起來。
“怎么樣,探出虛實了嗎?”
“愛德華,就在這附近……”沖田太郎說話的氣息很亂,每一個字都是強忍著劇痛說出來的。
“你受傷了?”覺察到不對勁的明智佑介趕緊問道。
“見笑了。被他的穿了左邊肩胛骨。幸好我反應(yīng)及時,不然被貫穿的就是我的心臟了?!睕_田太郎的言語之中透露著對愛德華的敬畏。
“對上他,你能跑掉都便已是萬幸?!泵髦怯咏閲@了口氣,繼續(xù)問道,“你的傷怎么樣,影響有多大?”
“這個……左手暫時是不能用。不能結(jié)印,術(shù)法用不了,雪月的領(lǐng)域也會效果大減?!?br/>
“也就是說你基本上廢了,只能用劍術(shù),還不能發(fā)揮全力,是這樣的吧。”明智佑介的語氣瞬間冰冷了起來,受了傷的隊友不是他想要的,那只會打亂他的節(jié)奏。
“是……”沖田太郎沉默了片刻,又繼續(xù)說道,“不過我還是重傷了殺馬特,之后的戰(zhàn)斗里他應(yīng)該是不能形成戰(zhàn)斗力了?!?br/>
“殺馬特……”明智佑介思索了一下,恍然想起來還有這么一個人,他不太能記住辣雞的名字,“你說是那個沒什么成就的煉金術(shù)師嗎?隱約記得是愛德華的親傳徒弟,可惜只學(xué)了一些皮毛,還號稱‘盾之煉金術(shù)師’,開玩笑。那種貨色你竟然沒有一刀宰了他?”明智佑介質(zhì)問道。
“差一點就宰了,被愛德華偷襲之后就……”
“好了,你也別解釋了。趕緊把傷養(yǎng)好,這個樣子你能幫上什么忙?到了時間你還沒有好的話,我就叫上面換人了!”
“是!明白了!”沖田太郎扯著嗓子應(yīng)道,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沖田太郎并不甘心就這么回去,他嘗盡千般苦痛,忍辱負(fù)重五年,才得到大家長的承認(rèn),被準(zhǔn)許在這里來執(zhí)行任務(wù),決不能就這么功虧一簣了。
明智佑介掛斷了電話,深邃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寒光,嘴角微微一翹,他又有了令人不恥的念頭,身上散發(fā)出蛇蝎般駭人的氣場。
……
“誒,說實話,這個小妹妹真的很可愛呢~”武媚輕輕地捋著風(fēng)間啟太的頭發(fā),穿過指間的秀發(fā)殘存著點點溫柔。
“是呢,睡著了都這么可愛。像一只溫順的貓似的,真想好好幫她順順毛。”李悅嵐也忍不住撫摸著風(fēng)間啟太那蓬松的齊肩短發(fā),手感極為柔軟舒適,李悅嵐不一會兒就露出了貓奴給貓順毛時的花癡表情,滿臉愉悅。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一面呢,很喜歡貓嗎?”武媚笑道。
“是呢,我妹妹就養(yǎng)了一只橘貓呢,好幾年了,現(xiàn)在那只橘貓應(yīng)該有十七斤了吧,怕是走路都走不動了,成天睡懶覺的吧~”李悅嵐說著便把臉貼在了風(fēng)間啟太的臉上,極為享受似的摩擦著。
“誒~平時在學(xué)校里那么矜持端莊的白衣女神,還會有這樣不顧形象的樣子呢!”武媚看著李悅嵐?jié)M臉花癡的表情,不禁笑了出來。
“什么女神呀,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就是喜歡可愛的東西嘛!女神什么的只不過那些人自己臆想出來的,我讓他們看到的樣子,只不是過剛好能夠符合他們心中臆想罷了。”雖然被別人叫做女神是一件挺享受的事情,可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但是時時刻刻都要維持自己的形象,卸不下偶像包袱的壓力才是更可怕的。李悅嵐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兒,沒有什么過人的才藝,也沒有殷實的家庭背景,和萬千女孩兒一樣喜歡著可愛的東西,見到小花想摘,遇到小貓想碰,聞見街邊小吃的香味也會嘴饞。但是她基本上沒有主動在人前做那些看起來很不優(yōu)雅的事,那只會讓人大跌眼鏡。
偶像包袱就是這樣,當(dāng)你成為了某些人心中的偶像的時候,有些事情其實便由不得自己。你不得不保持神秘感,不能讓崇拜你的人覺得你和他們是一個檔次,不然會對你大失所望。
這么多年來,李悅嵐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活在別人的期待里。父母的期待,妹妹的期待,朋友的期待,迷妹的期待,身邊各種各樣的人對自己的期待。李悅嵐試圖維護(hù)自己形象的出發(fā)點其實是出于善心,因為她這個被期待的人存在著,并且總是能夠滿足那些人的期待,所以那些崇拜,或者對她有好感的人就會特別開心。取得好成績,父母開心;溫柔可親,妹妹開心;保持大家心中嫻靜清純的形象,周圍的崇拜者們開心。
不讓大家失望,保持該有形象,讓大家都能感到開心,這樣應(yīng)該是對的吧,李悅嵐一直這樣認(rèn)為。漸漸地她便成了長輩們經(jīng)常提到的‘別人家的孩子’。她明明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xiàn)給周圍的人了,甚至因為自己的好心而被欺騙,失去身體上的尊嚴(yán),那些男人凌辱她的時候,可沒在意身下凄慘哀求、梨花帶雨的女人是不是他們心中的女神。
可她自己呢?承受過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她的心早已殘破不堪,但是又有誰能來填補她那顆早已殘破不堪的心?沒有人能讓那些發(fā)生過的事像是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沒有人能改變過去,也沒有人能讓李悅嵐忘記曾經(jīng)的絕望與痛苦,那些不堪回首的悲傷早已深深地烙印在她的靈魂上,磨滅不去。
但她還是保留著善良,仍然會下意識地去做善事。
武媚能夠看到的,只有李悅嵐臉上愉悅的笑容,溫柔得像一位天使,又有誰能看透她心中的悲傷。
“武姐,其實,我要轉(zhuǎn)學(xué)了。所以,我想,是時候與過去的自己做一個了斷了?!崩類倣够謴?fù)了平時的淡然。
“轉(zhuǎn)學(xué)?”武媚頗為詫異,“大學(xué)怎么可能還有轉(zhuǎn)學(xué)制!你不會是要……退學(xué)吧!你今年大四誒,這馬上畢業(yè)出去實習(xí)的時間,你干嘛不繼續(xù)讀下去??!”
“我……這么多年來,都是在為別人而活,一直傻傻地以為,只要活成別人心中的樣子,就是最好了的吧,只要能讓大家都開心就行吧。”李悅嵐的眼眸里透出幾分落寞,“可是造化弄人呢……我的天真,害了我自己,早晚也會害了別人。所以,我覺得在最后日子里,做一個真正的自己吧。”
李悅嵐將耳邊的鬢發(fā)順到耳后,非常溫柔地笑著。
“最后……的日子?!”武媚瞪大了眼睛,吃驚不已,“你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么好的一個姑娘竟然會得絕癥?!武媚不能相信。
直到李悅嵐拿出了艾滋病診斷書的照片,那是在身體還沒被治愈之前留下來的。
“不……不可能的,你怎么會得這種病呢?你這么清純善良的姑娘,沒理由??!”武媚將信將疑,但是她知道沒有人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眼前這個難得的好姑娘,難道就要香消玉殞了?武媚不想去相信這樣的事。
李悅嵐與這個武媚姑娘雖然性格相反,但卻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反正自己都要離開普通人的世界了,要不就把事情告訴她吧,這個人應(yīng)該是可以相信的,李悅嵐多年來察言觀色的經(jīng)驗這么告訴自己。于是她將自己被欺騙、凌辱,最后患上了艾滋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武媚。
武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聽完這些事情的,她只覺得心中充滿了怒火,又為李悅嵐的遭遇感到難過。
“我去他媽的??!”武媚暴喝一聲,憤怒的一拳在砸在桌子上,水吧那小小的桌子哪兒能受得了她一拳,頃刻間便化為碎片。巨大聲響引得周圍的人一陣側(cè)目,一個老板模樣的人似乎要來討個說法,武媚直接掏出一疊錢來遞給那個老板。
“東西我賠!有什么話一會兒再說!”武媚充滿殺意的雙眸瞪著那個老板,那人頓覺掉入了冰窟一般,本能的恐懼讓他顫抖不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接過了賠款,便不再說什么了。
此刻,武媚對李悅嵐的好感度瞬間暴漲,親如姐妹。
“你有好好地去接受治療嗎?我們家族有的是人脈!我可以幫你找醫(yī)生的!找最好的醫(yī)生!”武媚非常激動地抓住了李悅嵐的手,她不想這個一見如故的姑娘就這樣消逝了。
“沒事的,我已經(jīng)接受這些事情了。過兩天我就搬走,有緣再見吧。”李悅嵐笑得很淡然,而武媚看在眼里卻是一陣心痛。
“你都這個樣子了,還談什么有緣再見?。 蔽涿淖匀恢览類倣故窃诎参孔约?。
這時候樓梯間那里傳來了一陣皮鞋敲擊木質(zhì)地板的聲音,步伐沉重有力。李悅嵐一聽,便知道是誰來了,畢竟她見過的人里面只有一個人可以走路都這么有氣勢。
“愛德華爺爺,您忙完了嗎?”李悅嵐望著走來的那個人說道。
“嗯,差不多了。我也要帶啟太回去了,你回去收拾好東西,我明天來接你?!睈鄣氯A走到武媚身邊,輕松地抱起了風(fēng)間啟太,武媚與這個一米八的帥氣的老頭對視了許久,希望從他眼中看出點什么,然而并不能。
“這位姑娘是……”愛德華問道。
“我叫武媚,和小嵐是一個學(xué)校的!剛才在街上碰巧遇見了,我們是好閨蜜!”武媚站起身來自我介紹道,然后緊緊地抱住了李悅嵐,剛交到了的好朋友很開心的樣子。
但是過了一會兒卻露出落寞的神情。
“小嵐走了之后,還有機(jī)會回來嗎?”武媚還是傻傻地問道。
“沒有。她要離開很久很久,直到某一天你會忘了她的存在,她就像是從來沒有在你的生命中出現(xiàn)過,連存在也會消失?!睈鄣氯A道出了這句老臺詞,他不記得自己對多少人說過這樣的話,無數(shù)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后,大聲地保證著自己一定不會忘記!然后那些人就真的忘記了。
“我不會忘記她的!”現(xiàn)在武媚也這樣說道。
“很多人都對我說過這句話,我不記得你是第幾個了?!睈鄣氯A實話實話,這種時候他總是會說出實情。
“我說到就一定做到!”武媚一雙堅毅的眼睛瞪著愛德華,很篤定地保證道。
“你開心就好?!睈鄣氯A抱著風(fēng)間啟太轉(zhuǎn)過身去,“記住,明天中午,收拾好了就給我打電話,一個小時之內(nèi)我會來接你?!边@話是對李悅嵐說的。
“是,我明白了。愛德華爺爺慢走?!崩類倣瓜驉鄣氯A道別。
愛德華大踏步地離開了。手機(jī)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yōu)質(zhì)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