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只是碰巧……但我確實想找你?!敝x冬嘆了口氣,發(fā)現(xiàn)直到現(xiàn)在依舊對之前做的那個夢無法釋懷,便將那夢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何修遠聽完,笨拙安慰道,“日有所思罷了?!?br/>
“是吧?”謝冬笑了笑,又問他, “對了,楊萬書前段時間找你,和你說了些什么?”
“詢問我是否相信他能凝元?!焙涡捱h答道。
這番對話讓謝冬更加尷尬了。楊萬書將同樣的問題問了兩遍,顯然是根本不相信謝冬的答案,非得再問何修遠一次才安心啊。
當(dāng)然,謝冬當(dāng)時一心想要激勵弟子, 說出的答案本就不可信。楊萬書人老成精,看出來了也是正常的。
“大師兄,”謝冬嘆了口氣,問何修遠道, “你當(dāng)時是如何回答的?”
“世上沒有無法突破?!焙涡捱h回答,“只有機緣未到?!?br/>
便是這個答案,叫楊萬書閉關(guān)至今了吧。謝冬笑著搖了搖腦袋, 轉(zhuǎn)身邀請何修遠一起回去。
何修遠默默跟在謝冬的身后。
走到一半, 謝冬猛一回頭, 發(fā)現(xiàn)何修遠一直在盯著他的背影看。卻就在這一回頭之后, 何修遠很快瞥開了目光,錯開了兩人的視線。這樣的氣氛十分詭異,淡淡的尷尬感在周圍縈繞不散。
果然是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事情嗎?謝冬干笑兩聲,卻也明白這是個不該追問的問題。
zj;
“大師兄,”他轉(zhuǎn)而拋出另一個話題,“我讓宗門弟子的數(shù)量銳減到了三分之二,筑基弟子更是只剩下之前的一半。你覺得,我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
“你是掌門?!焙涡捱h答道,“我不懂?!?br/>
果然是這個答案啊……謝冬嘆了口氣,“我想聽聽你的想法,不行嗎?”
何修遠停頓片刻,最后道,“剩下的弟子,都是相信你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剩下這么多弟子,我覺得你很了不起?!?br/>
謝冬想不到竟然還能得到夸贊,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歸根結(jié)底是我口才好,他們都信了我那日所說的話。但這樣的信賴也是有限度的,宗門一天沒有誕生新的凝元,他們的信賴就會少上一點。等到這些信賴少到極限的那一天,哪怕現(xiàn)在剩下的弟子,也會離開的?!?br/>
這話說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而后還是謝冬問道,“說起來……筑基巔峰突破到凝元的所謂機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自己也已經(jīng)是個凝元?!焙涡捱h問他,“你體會不到么?”
“大師兄你分明知道啊,我是靠藥力突破的。”
“無論是否靠了藥力,突破就是突破?!焙涡捱h道,“每個境界的突破都是一道關(guān)隘。如果沒有機緣,再多的靈丹妙藥也不可能?!?br/>
話是這個理,但謝冬當(dāng)初從下定決心,到服下丹藥,到最后凝元,是一個一氣呵成的過程。如今無論怎樣回想,他都實在無法從其中剝離出機緣的感覺。
何修遠看出了他的迷茫,便向他道,“你當(dāng)初有不得不突破的理由,不是嗎?”
謝冬一愣,回頭看他。
“機緣之說或許難以捉摸,但心境的變化,總會對突破與否造成很大影響?!焙涡捱h道,“許多人會在生死之間突破,就是這個道理。不突破就會死——這種時候往往最容易突破?!?br/>
“所以劍修才會喜歡找人決戰(zhàn)?”謝冬笑道。
何修遠抿住了唇。
謝冬想起這大師兄也是個劍修,連忙閉上了嘴。
“容易突破,不代表就一定能突破?!焙涡捱h這才繼續(xù)道,“如果抱著突破的目的,不斷陷自己于死地,通常是幾條命都不夠的。至于劍修為什么戰(zhàn)斗……”
說到這里,何修遠曲指彈了彈腰間劍鞘,引出一道錚鳴之聲,“當(dāng)然是為了身心舒暢?!?br/>
謝冬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汗顏地將腦袋轉(zhuǎn)了回去。
如此又走了幾步,宗門的大門終于近在眼前。謝冬剛準(zhǔn)備和大師兄告?zhèn)€辭,表示一下今日的受益良多,便見何修遠已經(jīng)直接轉(zhuǎn)身,走上了那條回自家小茅屋的岔路。
“掌門師弟,在你迷茫的時候,我無法給你更多幫助,實在慚愧。但我是個劍修。”何修遠邊走邊道,“不需過多詢問我的意見。你將我留在宗門之內(nèi),只要把我當(dāng)成一把劍就好?!?br/>
謝冬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有點愣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