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左延驚得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滿臉震驚，聲音艱澀道：“毀了……丹田？”

    丹田，那可是修煉之本??！

    沒了丹田，那就是一個廢人啊！

    這對一個修煉之人的打擊，不啻于雙腿殘廢。

    一個在心，一個在身。

    更何況，丹田被毀，身上也會很疼。

    無法想象的疼。

    “我從來不知道這件事的。”他喃喃道。

    他一直以為在，真的是楚逸背叛了他們，但沒想到，他付出了這么多。

    云清苦笑一聲，“我也是才知道他丹田被毀的事情?！?br/>
    “他，做了什么從來都不會說出來?！?br/>
    以前她就總嫌他話少，一天也聽不到他說幾句話。

    她努力了很久，想讓他把這個毛病改掉，只可惜，還是失敗了。

    他連這么大的事，都一個人承擔著。

    這樣的情，讓她如何承擔。

    一時間，左延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恨楚逸，恨他背叛了他們，害得他雙腿殘廢，吃了這么多年的苦。

    可是，當時他能留下一條命，也是他說，把他扔到青云觀，讓他痛苦地活著，對師父的打擊更大。

    他這話說通了褚崢，之后他就被扔回去了，沒多久，被師父送下山，回到本家。

    如今想來，他那話，其實都是在幫他吧。

    畢竟，他能感覺得到褚崢當時是對他有殺意的。

    想到這里，他苦笑一聲。

    師父說，他是最聰明的一個，如今想來，其實他才是最笨的那個。

    這么多年來，自怨自艾，恨錯了人卻渾然不知。

    何其愚蠢！

    他面上閃過痛苦之色，手上聚起靈力就往死穴而去，云清飛快攥住他的手腕，厲聲道：“做什么！”

    左延淚眼朦朧道：“是我對不起師父，對不起小七，我該死！”

    云清捏著他的手腕，微微用力，“我說這些，不是讓你去死的?！?br/>
    “小五，你給我好好活著，你我的命，都是小七用命換來的，褚崢還沒死，我們有什么資格去死！”

    否則的話，其實最該死的人，是她才對啊。

    他們所受到的一切苦痛，根源，都是在她。

    想到這里，云清的手緊了緊。

    左延看著她，眼神逐漸堅定起來，“師父，我們一起，把褚崢先解決了吧?！?br/>
    至于他們欠小七的，等之后再還。

    “好?！痹魄妩c了下頭，摸了摸他的頭，“你現(xiàn)在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把腿好好養(yǎng)好?！?br/>
    “嗯?！弊笱又刂攸c著頭。

    見她要走，忽然又拉住了她的手，再次說道：“師父，真的對不起?！?br/>
    想起剛才的事情，他還是滿心歉疚。

    不管再怎么樣，他都不該把刀架在師父脖子上的。

    看他這樣，云清也有些好笑，屈指在他額頭上彈了下，“既然覺得對不起我，那就趕緊養(yǎng)好身子，陪我下棋吧，你那幾個師兄，全都是臭棋簍子?！?br/>
    說到這里，她一臉嫌棄，看得左延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師父這性子，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讓他好好歇著，云清抬步走了出去。

    剛一拉開門，莫子驍他們就一個踉蹌摔了進來。

    看到她，訕訕摸了摸鼻子。

    云清懶得理會，直接往外走去。

    莫子驍看了眼左延，朝他點了下頭，趕忙追了上去。

    袁中天和喬永康則是走了進來，看著左延，嘆了口氣，“糊涂啊你！”

    喬永康也擦了擦臉，眼圈紅腫，也跟著說：“有什么事你倒是說出來啊，就算是找我們發(fā)泄一下，我們和你一起罵，心里不也能舒服一些嗎？做什么事都自己扛著。”

    “還扛不?。　?br/>
    左延被他們說得低下了頭。

    白洪松說：“算了，不說了，你好好養(yǎng)病，別想那么多，以后不許這樣了啊?！?br/>
    “嗯?！弊笱狱c了點頭，“你們不用陪我了，去陪陪師父吧?！?br/>
    袁中天想了下，搖頭，“算了，師父那邊有大師伯，還有小師弟在，我們陪陪你吧?！?br/>
    師父大概也希望他們這么做，她再也承受不起再失去一個徒弟的痛了。

    左延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些悵然，是他想太多，作繭自縛。

    其實，現(xiàn)實遠沒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差的。

    說到底，是他不肯放過自己。

    想到這里，他長出一口氣，只希望，以后能贖罪。

    這邊，云清一言不發(fā)地走到自己的院子。

    蕭塵走在她身側，同樣沒有說話，只靜靜陪著她。

    莫子驍和郭海生對視一眼，不敢說話，只眼神擔憂地看著她。

    一進院子，云清才終于撐不住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好在蕭塵及時扶住了她。

    莫子驍郭海生一驚，也趕忙上前扶住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臉色白得厲害，手都有一點兒抖，完全不復剛才的淡定。

    也許，她剛才在左延房間里的淡定，本來就是裝出來的吧。

    被自己心愛的徒弟拿刀抵在脖子上，即便他的本意不是想殺她，心里多少還是難受的。

    他們也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那樣。

    這些年，不管是五師兄，還是七師兄，又或者是師父，他們都承擔了很多。

    每個人都承擔了旁人無法理解的痛苦。

    想到這里，他們看著云清的眼神也更加心疼。

    蕭塵扶著她坐在樹下的椅子上，抬手給她倒了杯水，溫聲道：“緩一緩?！?br/>
    云清接了過來，溫度順著杯子傳了過來，從指尖直達心尖，也讓她心底的痛緩緩平復了些。

    她說：“如果早知道會這樣的話，我當初，真的就不收徒弟了。”

    這樣的話，不論褚崢多恨她，始終都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罷了，不會牽連到其他人。

    當左延說出那句后悔做她的徒弟時，她心里是真的難受。

    但也知道怪不得他。

    他曾經(jīng)是把她當做多么敬愛的人啊。

    是她做得不好，沒有保護好他。也沒有為他們討回一個公道。

    云清不由苦笑一聲，“我太蠢了，居然還想著四師兄也是有苦衷的，還幻想讓他改邪歸正?！?br/>
    “卻全然忘了，我的徒弟們，他們才是真的無辜，卻因為他，承受了那么多?！?br/>
    “如果他都能被原諒的話，那對小五小七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