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來襲,漫天星空璀璨無比,斷崖林寧靜和諧,少有鳥啼蟲鳴。
在夜幕下,樹木參天,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片漆黑,密林將這片大地徹底遮掩,讓人無法猜測下方的世界。
在這林間,一道人影飛速急竄,他腳下不停,在這寧靜之中像是一個另類,樹林間的穿梭掀起一聲聲響動,讓周圍些許沉睡中的玄獸驚起,待得那道聲音逐漸消失在林間,又是慢慢睡了下去。
不過這種沉睡沒有持續(xù)多久,一陣逐漸劇烈的大地抖動緩緩出現(xiàn),旋即從不遠(yuǎn)處,一連串馬蹄聲響起,傳到他們的耳中。
震動的聲響劇烈且龐大,絲毫不是寥寥幾人而為,當(dāng)那些玄獸從夢中驚醒過來,怒目朝著遠(yuǎn)處看去,在一道道注視的目光之下,黑月之下一聲聲輕微的破空聲也隨之響起。
“吼!”
當(dāng)那道破空聲終于清晰入耳,一根漆黑的箭矢同一時刻在瞳孔中迅速放大數(shù)倍,旋即玄獸只覺得眉宇之中被人強(qiáng)行的洞穿出一個大洞,身軀來不及震動便一頭栽倒在地上。
而當(dāng)那馬蹄聲終于從他們面前沖過,借著殘缺的月光,這才終是看清一切。
而當(dāng)下也不敢再出一聲,老老實實趴在地上,或者迅速退去。
血腥彌漫,氣息來得快,去得也快,那股讓人心生懼意的血腥殺伐味道,如附骨之蛆依附在那一行人身上,隊伍之中,每一個人身著銅色盔甲,眼神無懼一切,手持長矛,身下皆是駕著一匹戰(zhàn)馬。
這一群殺神徹夜奔馳,不知疲倦,為這一切的動作,皆是聽從在隊伍中最前方一人的調(diào)遣。
那人高大威猛,個頭足足比尋常同輩人高出了兩個腦袋,他渾身上下皆被鎧甲所遮掩,鎧甲之上,紋路分明,其右肩上方刻有一個數(shù)字。
那人眼神炙熱,相比較起來,遠(yuǎn)比后方的戰(zhàn)士更有生機(jī)一些,整個人身上感受不到半點(diǎn)的血腥殺伐之氣,反倒是有一種內(nèi)斂的大成之感。
“靈寶,在那邊,快了...還有幾分鐘...”
干裂的嘴唇添了一下,整個人猛地露出一抹生冷的聲音,腳下一夾,催動馬匹向前驅(qū)使而去。
“不能停!后面的殺氣太重,連我都能感覺到!”
在那一行人前方幾千米,一到人影飛馳,他不敢駐足,腳下生輝,在這林間飛馳走動,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這個人自然是聶瀟,在不久前他便感受到遠(yuǎn)處有一個強(qiáng)烈的殺氣朝著自己而動,那股殺氣鋪天蓋地,與他之前所遇到的昊家的掃蕩隊伍有些相似,在之前他與連月之身犯險,才脫困不久,這種冷招對一些人有效,對一些人可絲毫沒有作用,聶瀟自是不愿將性命等賭在這幾率上邊,所以連忙先行逃開,想要避開搜索。
然而不知為何,后面的鐵蹄卻從某一刻之后始終跟隨著他們,形影不離,像是有狗鼻子一樣,緊隨聶瀟所過之處而來,怎么甩也甩不掉。
這種手段讓聶瀟心驚萬分,他自持一介九段元勁的修者,與身后那一群以出生入死為職業(yè)的人來說,猶如小巫見大巫,沒有絲毫的勝算。
那種天天生活在刀尖之下,舔血為生的人,其手段與經(jīng)驗都比聶瀟高出了不少檔次,即使聶瀟這些個月在鍛壓林中與玄獸生死搏殺,都無法媲美。
“不行,他們越來越近了,他們的那股殺意,我可以感覺到。”
在聶瀟肩膀上的連月朝著聶瀟說道,她才六歲,但依舊沒有慌張,似乎經(jīng)歷過不少事情一樣,兩顆璀璨的寶石溜溜直轉(zhuǎn),在思考一些事情,臉色也同樣驚喜不定,悲歡交加。
“是之前那批人馬?”
“不是,是另外一批,這種感覺,我有些熟悉。”
聶瀟凝神,心臟微微跳動,連忙問道。
“你認(rèn)識他們?”
“我好像知道,他們是誰了?!?br/>
這個時候,聶瀟頓時間涌出希望!就像是被人逼上了死路,前方是千軍萬馬,身后就是萬丈深淵,而當(dāng)在自己終是閉上絕路之時,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一把降落傘一個樣子,這時候聶瀟豎起耳朵,竭力準(zhǔn)備心理想聽到從林連月口中說出的話能夠解救自己等人,而非將他推向深淵。
然而事實是殘酷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預(yù)測。
“他們是來殺我的吧?!?br/>
淡淡一句,讓聶瀟徹底從天堂掉入地獄一樣,心臟跌入谷底,情緒冷寒到極點(diǎn)。
馬蹄漸漸清晰,一晃便是十多分鐘過去,聶瀟仗著自己這些個月在斷崖林中的生存經(jīng)驗,行動敏捷,尋常人想要在這個地方追上他,比登天還難,可他所面對的卻是一個實力遠(yuǎn)比他高出不少的人,且不是一人,而是數(shù)百人!
這種陣仗強(qiáng)大無匹,他們所過之處披荊斬棘,一切的阻礙在他們面前,都化為了粉末,沒有絲毫道理可講。
“不好!他們追上了!”
當(dāng)?shù)谝恢Ъ笍穆櫈t臉龐呼嘯而過,這一刻他知道,一場逃亡開始了。
“前面的人,給我停下!”
為首之人大喝,其聲音中掩飾不住的狂喜之色,尤其是當(dāng)眼眸中出現(xiàn)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心中更是越發(fā)的暴喜起來!
“小公主!本隊長在這里給你請安?!?br/>
猛地一聲大喝從首領(lǐng)口中傳來,筆直進(jìn)入聶瀟兩人的耳中!
到了這一刻,即便是聶瀟都不得不驚訝失神,也正是這樣一個細(xì)小的失誤,聶瀟只覺得腳踝處猛地傳來一陣狂暴的力量摧枯拉朽將腳踝洞穿而去旋即一道大力,牢牢將自己給鎖??!
“啊!”
血光四濺,從腳踝處迸發(fā)開來,在那洞穿之中,一柄長矛漆黑古樸,就那么死死的聳立在地面之上,絲毫不動彈。
“聶瀟哥!”
林連月倒是很幸運(yùn),聶瀟即便是在腳踝被洞穿牢牢鎖死在原地,在即將倒下的時候,依舊未曾忘記在他肩膀上的那個女童,在跌掉之前用自己的后背做了墊子,讓連月摔在他身上,沒有絲毫猶豫。
眼見聶瀟摔倒,連月頓時慌了起來,然而當(dāng)看到腳踝處那一柄鎖般的長矛洞穿其腳踝,聶瀟似獵物一樣爬死在地上,一時間有一種感動涌出,眼角微微發(fā)燙,忍不住,一行熱淚漸漸滑出。
生到此時,有多少人如此對她?在林家四處勾心斗角,脈系分別,有的永遠(yuǎn)都是殺與被殺,設(shè)計與被設(shè)計,整日勾心斗角,心靈沒有一刻是安靜的。而這幾天,卻是她懂事以來最高興的日子,因為在這里,沒有所謂的脈系分別,沒有所謂的陰謀陽謀,更是沒有所謂的殺與被殺!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并沒有多少實力的少年給予她的,可以說他的童年,唯有這幾日才是最快樂的日子!
眼下她一雙寶石終是冷淡灰暗起來,整個人雖粉嫩可愛,猶如瓷器娃娃,可那真實的模樣,陰沉的臉色,依舊讓身處十米外的一行人感到了懼意。
連月眸子灰暗,怒火中燒,在那人身上看去。
“百夫長,是姐姐派你來的?!?br/>
她看到了為首之人右肩上所刻下的數(shù)字,不多不少,恰巧是一百。故此說道。
“小公主天資聰慧過人,小的也就不必再解釋什么了。”
百夫長一臉陰笑,他所帶精兵過百,借著鎮(zhèn)壓玄獸之名進(jìn)入斷崖林中,這些日子以來皆是在四處搜尋掃蕩,只為尋到一人!
而這人自然便是林家小公主!
“為何你能夠?qū)さ轿??難道是姐姐的緣故嗎?”
這一刻她心性孤傲,有一種女主的潛質(zhì),一人立在前方威懾。
“這女的果然古怪,小小年紀(jì)便有這種霸氣,即便是小姐當(dāng)年這個年級也沒有如此氣質(zhì)?!?br/>
百夫長暗嘆,但終得辣手摧花。
“我就滿足小公主的愿望?!?br/>
百夫長右手示意,旋即自動下馬而來,他并不懼怕一切,也不是托大,眼前兩個人沒有一個能夠?qū)λ斐赏{,一個幼小無力,一個昏死過去,生死未卜。
“本夫長能夠?qū)さ叫」?,全憑小姐所給的寶珠,這寶珠能夠?qū)さ叫〗闵砩纤鶓汛У囊患旨异`寶。”
此刻,百夫長也沒有打算隱瞞,從懷中掏出一枚碧綠色的珠子,遞給林連月。
這枚珠子通體碧綠,此刻從內(nèi)部散發(fā)著陣陣幽光,有一絲光芒透過珠壁朝著連月而去。
“好狠。”
這一刻,林連月心頭震怒,這件靈寶是她出行之時所帶,初衷正是為了防止有變故發(fā)生,當(dāng)日自己被如月出賣讓魏家虜去,都沒能觸動靈寶,此刻這無用的東西竟成了罪魁禍?zhǔn)住?br/>
“小公主還有什么想要知曉的,盡管告訴我,我能夠滿足一二,也算了卻我殺你的罪過。”
口中這話道出,有絲毫不加掩飾的霸道,即便眼前的人身份高貴,眼下身為將死之人,也沒有什么所謂的尊重與尊嚴(yán)。
“姐姐她當(dāng)真要把我趕盡殺絕嗎?”
連月不甘,但眼下身為魚肉,將任人宰割,成為名副其實的亡魂,只可惜,到了最后還要拖累一個無辜的人。
“我最后的愿望,希望你們能夠放過他。”
連月朝著聶瀟指去,她不想連累聶瀟,對方與他并不熟,雖然奪虎只是他自己的意思,但終究算是幫了自己一把,讓林如月吃了一個閉門羹。
百夫長眼角撇去,眼見聶瀟生死未卜,且一介無名之輩,想必也鬧不出什么風(fēng)暴,旋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
“動手吧?!?br/>
六歲女童,卻又這份大無畏的精神,若是能夠成長起來,必將成為家主一般的存在,只可惜她生不逢時,與另一顆掌上明珠生在了同一年代,互相爭權(quán),只能被扼殺。
“好,小公主,得罪了!”
百夫長輕喝一聲,恭敬朝著連月鞠了一躬,旋即右手抽刀而出,右手發(fā)力將一刀劈斬而下!
然而正在這一刻,一動不動如尸體樣生死未卜的聶瀟陡然睜開雙眼,旋即腳下暴動,一聲爆喝從其口中喝出!與此同時,百夫長來不及反應(yīng),只覺得大腦混沌一片,意識在這一刻微微空白!
這是一種可怕的攻擊!
連月能夠進(jìn)入對方思緒,但并不能做出什么回應(yīng),直到遇上了聶瀟,通過后者的一番理解與思考,這才讓她練出了這樣一招,能夠出其不意。
趁著百夫長短暫失神的片刻,聶瀟忍著劇痛將腳踝的長矛生生拉出,血液順著其中流淌而出,在長矛上,依稀能夠見到一些碎骨碎肉,血腥無比。
而聶瀟更是沒有浪費(fèi)這短暫的一絲一毫,長矛取出,他整個人怒火沖天,手持韌石,腳下爆踏而出,手持長矛,整個人爆發(fā)出了強(qiáng)大的戰(zhàn)意,宛如一尊夜幕下的戰(zhàn)勝,一躍而起,朝著目光空洞無神的百夫長心臟而去!
哐當(dāng)!
噗呲!
一聲金屬破裂的響聲傳出,短短片刻,一生生骨裂的清脆從百夫長體內(nèi)傳出,這一刻后方精銳百人從方才的冷淡中震驚而出!
這一刻當(dāng)真是無法言語!那抹逆斬而上的氣勢一下子將眾人震得啞口無言,那種震撼深刻的刻在他們的腦海之中!
長矛入體,從百夫長心臟處沒入,從其后背傳出,長矛尖端,一顆仍在條件反射般收縮的心臟中飆射出陣陣鮮血,血濺三尺,四方俱寂...
四野一片寂靜,沒有人會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百夫長的強(qiáng)大毋庸置疑,唯有道門三段才有資格,且每一個百夫長皆是經(jīng)歷過百次生死廝殺,成為最終的勝利者,這樣的人無一不是人中楚翹,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他們眼中被一個連道門都沒踏入的少年給徹底的斬殺!
“他...真的把百夫長給...殺了?”
林連月同樣震撼,雖然在之前,聶瀟就暗中與之溝通,讓她做好了充分的準(zhǔn)備,可那實力差距的確是太過巨大,可即便是這樣,這個少年依舊要逆鱗而上,這種感覺真實卻又過于虛幻,但眼下的的確確的發(fā)生了...
當(dāng)這種震驚的寂靜之后,是無窮的怒火和殺意,不過,聶瀟早有準(zhǔn)備,他一語將連月從震驚中呼喚到現(xiàn)實中,當(dāng)下她立刻咬破自己的手指,旋即從腰間的口袋中取出那件方方正正的靈寶。
血液滴落在方臺表面,頃刻間有一股強(qiáng)烈的波動從中擴(kuò)散開來,旋即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潢色波紋飛速散開而去,在下一刻,眼前的一切都消失無蹤,一片黑暗。
而不知過去了多久,兩人才從黑暗中遁出,一屁股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哎喲...”
兩人落地,一前一后,林連月很是不客氣的將聶瀟當(dāng)成了肉墊,小屁股一下子坐在聶瀟的身上,令后者發(fā)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我說,大小姐,你能否起來說話,瀟爺我雖然體質(zhì)無雙,但也不是別人的肉墊...”
方才逃過一場大劫,聶瀟的脾氣又是回來,肆無忌憚的說道。
然而林連月卻絲毫不動,沒聽見似得。
“我說小公...”
“你看那!”
不讓聶瀟說完,林連月插嘴道,旋即指著遠(yuǎn)處,小臉上驚訝無比。
聶瀟眉頭微微一皺,朝著一處看去,旋即十萬八千個毛孔在頃刻間緊縮,一陣發(fā)毛的感覺從內(nèi)心自體外擴(kuò)散而出。
在那不遠(yuǎn)處,一陣陰冷的微風(fēng)拂過,期間有團(tuán)團(tuán)黑霧緩慢流動,黑霧之后,一座石橋安靜的橫跨在一條紅色小河之上,而最后方,有一道大門,有些破敗,漆都是掉落了些許,著實是一番凄涼的意思。
然而這種凄涼之下,大門之上的幾個字卻是烏黑如墨,表面有絲絲黑霧飄動,仿佛自成了一個天空,如云層來回流動一番。
到了這一刻,即便是聶瀟這種見怪不怪的人都忍不住的心臟猛跳,因為那三個字不是別的,正是足以讓任何人崩潰的一個古橋!
這一刻,他身體發(fā)冷,嘴巴顫抖,終是強(qiáng)忍著心頭的慌忙和驚悚,艱難的道出魔鬼般的三字。
“奈何...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