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嘩啦嘩啦的流著,從洗手間最內(nèi)側(cè)的格子里傳來的聲音讓他的腳步定在了鏡前。
蕭揚低喘的呼吸聲像一把劍一樣的刺進了齊之軒的心臟里,可他卻連抬動腳步的勇氣都沒有。
他應(yīng)該轉(zhuǎn)身離開的,可他的腳步卻不受自己控制的定在了原地,他的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有什么呢?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蕭揚是怎樣的人,即使蕭揚就是這么隨便而又濫交的人但自己卻依然癡迷于他,自己早就已經(jīng)認了不是嗎?可為什么心口處卻還是痛得難以呼吸。
格子間的門被打開的時候出來的那個年輕男子嚇了一跳隨即臉色就變得不太好了,這個人在這里站了多久?又聽見了多少?任誰被聽見了這樣的事情心里都會覺得不好意思。
相對于年輕男子的窘迫,蕭揚在看到齊之軒的那一刻卻是無比的淡定,他只淡淡看了齊之軒一眼便又把目光放回了年輕男子的身上,他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沒事了,你先出去吧”。
男子走出去的時候齊之軒也應(yīng)該出去了,可他的腳步卻依然不受控制的站著,或許他的內(nèi)心里渴望蕭揚是不是會對他說點什么?可是蕭揚需要對他說什么嗎?蕭揚有這樣的義務(wù)嗎?
蕭揚臉不紅心不跳的直接走到齊之軒面前把手伸到他一直開著的那個水龍頭下洗了洗,然后甩了甩手開始對著鏡子整理他被抓皺了的衣服,修長分明的手指慢悠悠的把胸前的扣子扣上。
蕭揚可真優(yōu)雅,如果忘記剛才所發(fā)生的事,蕭揚整理好了之后從鏡中斜了齊之軒一眼“你還有這樣的愛好呢?”,說這話的時候蕭揚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依然淡漠得不像話。
真難想象像蕭揚這樣的人在床上究竟會是什么樣子?也是一樣的淡漠嗎?還是會熱情如火?齊之軒咽了咽口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他不知道此刻對著蕭揚應(yīng)該說些什么?
蕭揚轉(zhuǎn)過身面對著齊之軒,他的目光很深,那種感覺就好像要把齊之軒這個人都看穿似的。
蕭揚的目光最后慢慢變得溫和了一些,但他卻突然揚著下巴開口就是一句“滾回去”。
齊之軒安靜的錯愕了兩秒之后腳步居然動了,轉(zhuǎn)過身的時候他感覺有些虛脫,明明什么都沒說,明明什么都沒做,可他卻已然感覺耗盡了全力似的,眼前有些朦朧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輕飄飄的,他本來也不奢求著蕭揚會對他說出什么好聽的話,但傷人的話就是這樣的,無論他曾經(jīng)在心里做好了多久的準備,當(dāng)那些話飄出來的時候還是痛得讓人措手不及。
在他齊之軒轉(zhuǎn)身之后蕭揚卻陷入了沉默中,他的胸口有些起伏,他閉著眼睛深深的呼吸了好幾次才又睜開眼睛看著面前已經(jīng)空空如也的地方,突然沒來由的煩躁,果然一碰見齊之軒他就沒辦法擁有好心情,蕭揚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齊之軒他們那一桌已經(jīng)空了。
他望向門口的方向看見幾個身影消失于門外,他是能看見齊之軒的背影的,一眼過去的本能。
“終于出來了,怎么樣?刺激吧?”,聶秦一手搭上了蕭揚的肩膀,表情和語氣卻是陰陽怪氣的,聶秦就是這個酒吧的老板,他也并不是什么善人,他之所以在這里弄這么一個酒吧并不是真的對這個所謂的學(xué)校有多大的感情,說得難聽一點不過就是他的這幾個哥們喜歡年輕的小男生小女生,而校園是最干凈的地方,至少比外面的那些安全得多了。
有些事情齊之軒并不知道,他不知道在他們走進酒吧的那一刻起齊之軒就已經(jīng)被人看上了。
蕭揚自己的朋友是什么貨色他清楚得很,齊之軒那樣一個人即使往人群里站著依然與眾不同。
他那種與世俗格格不入的安靜感很容易吸引人的眼球,所以蕭揚一點也不意外在他們剛一進人酒吧的時候就聽見身邊的那幾個朋友說的,他說“中間那個簡直是極品,氣質(zhì)出絕”。
他從不意外齊之軒的魅力,讓他唯一意外的是齊之軒會出現(xiàn)在那里,齊之軒那樣的人不適合出現(xiàn)在那樣的地方,可說到底哪有什么適不適合的,如果沒有他們幾匹狼的出現(xiàn)那個地方本來就挺安全的,不是不適合,而是不放心,不放心那只小綿羊怕他會被哪匹狼盯上。
蕭揚自己也不知道這變態(tài)的控制欲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哪怕是恨也只能由自己來恨,別人愛也好恨也罷,誰也別想染指那個人,齊之軒只能是他一個人的,至于他自己是想把齊之軒捧在心里還是踩進泥土里,那就全憑自己的心情了,反正齊之軒從來不敢對他說不。
他從來不去想齊之軒為什么不敢說不,欠他的人是蕭章不是齊之軒,齊之軒對蕭家也沒有任何的覬覦之心,為何要處處讓著他?蕭揚理所當(dāng)然的覺得齊之軒就應(yīng)該對他低頭。
他跟蕭章爭吵的時候,他跟蕭章決裂的時候,他心里很痛快,特別是看著齊之軒在一旁一臉心疼而又無助的樣子,蕭揚對齊之軒很冷漠,蕭揚冷漠的時候齊之軒的神情讓人特別痛快。
所以在齊之軒的心里蕭揚對他只有冷漠和厭惡而已,除此之外蕭揚甚至都不曾對他笑過。
齊之軒到現(xiàn)在都還能想起當(dāng)時的那種心情,蕭揚給他的所有的絕望和疲憊的心情他都記得。
手機鈴聲的響起打斷了齊之軒的沉思,可是當(dāng)齊之軒剛伸出手準備接聽的時候手機又沉默了。
蕭揚的電話,齊之軒皺了皺不知是不是應(yīng)該回撥過去,但他沉默的看了很久手機卻什么都沒做,蕭揚若是找他還會再打,他始終沒有勇氣去打擾蕭揚的生活,齊之軒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他以為自己是無畏的,無所畏懼,他就是喜歡蕭揚,天使也好,惡魔也罷,他都敢愛。
但這份敢愛說到底也只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他不可能有勇氣告訴蕭揚這一切,他不敢。
一直到齊之軒抱著手機睡著了蕭揚也沒再打過來,其實蕭揚早就已經(jīng)睡著了,他只是喝多了,他只是突然想起齊之軒這個人就住在某個在他掌控之中的地方,他只是突然想起了齊之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