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諾艾爾愣愣地坐在位置上,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么。
新島真口中所講述的雨宮蓮,確實有點讓她難以理解——不是光用眼睛看到的,也不是單純在生活中接觸到的,而是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去努力思考,還需要思維偏向客觀才能得出的見解。
通常來說,什么人才會如此專注的去思考某個問題呢?
答案是迷茫的人。
不過,白銀諾艾爾并不是那種閱盡千人千面的成熟女性,她或有所覺,卻無法將其化作文字和語言,只能歸于內(nèi)心的一種悸動,最終稱其為【女性的直覺】。
在此之前,白銀諾艾爾也從來沒有想過和一個人談戀愛是這么沉重的事情,戀愛不應該是輕輕松松甜甜美美的事情嗎?......或許會有爭吵,但......總歸不該是這樣的???
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絕大多數(shù)時候,光是為了讓自己好好活著就竭盡全力了。心里總是想著自己,想著最近的遭遇,想著或許可推測的未來,然后為此疲于奔命,那便是人生的邊界了。
人的思想的上限,可以復雜到如哲學家們那邊思考生命的真理;可對于普通大眾而言,思想其實很簡單,只不過是所見之表象,所聞之淺顯罷了。
所以白銀諾艾爾作為一個,自己的性格和外貌就能為自己帶來諸多麻煩,每天活在個人煩惱之中的普通女生,實在是沒法理解雨宮蓮這種每天用思考灌滿自己大腦的生活方式。
光是試圖去理解,內(nèi)心就開始壓抑起來,腦子里忍不住生出煩躁的心緒,緊接著就有種想要逃避的欲望。
而就在這逃避的心態(tài)誕生的瞬間,白銀諾艾爾突然理解了新島真的話——雨宮蓮的內(nèi)在性格其實并不符合大眾女性的擇偶觀——原來是這樣,蓮君是只要試圖靠近和理解就會讓人感到壓力的人。
所以,大部分人在試圖理解他的時候就會自行止步。
而早就清楚這一點的雨宮蓮本人......從來不去奢望能有人理解自己。
想明白這一點的瞬間,白銀諾艾爾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就仿佛......雨宮蓮那光輝璀璨的形象突然......稍微黯淡了一些吧。
白銀諾艾爾仿佛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白天,雨宮蓮仿佛在名為【人生】的舞臺上接受著聚光燈的照耀,臉上掛著游刃有余的笑容,說話自信得體,散發(fā)著八面玲瓏的光輝。
夜晚,收起笑容的雨宮蓮獨自一人走在沒人理解的無光道路上,燈光昏沉,背影孤寂。
這世上,或許每個人的內(nèi)心都有那么一小部分是趨于極端,沒人能夠理解的。但雨宮蓮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別人都是把這部分隱藏起來,偶爾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顯露出來自得其樂;而雨宮蓮則是把這份極端化作了自己人生的重要構(gòu)成,就這么呈現(xiàn)在表面上。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白銀諾艾爾突然覺得雨宮蓮親切了許多......好像不能這么說,雨宮蓮一直都很親切......要嚴格定義的話,大概就是,原本主要由心動和安心構(gòu)成的戀情,如今多了點生活氣息。
原本的白銀諾艾爾,幾乎可以說是單方面地依賴著雨宮蓮,以至于她面對雨宮蓮時總是很被動,哪怕是兩人確定關(guān)系的過程都完全是由雨宮蓮主導的。
人的交往是相互的,戀人當然也是如此。
直到現(xiàn)在對雨宮蓮的理解進一步加深,白銀諾艾爾才終于有了點靠近雨宮蓮的實感。有種......她似乎終于可以為雨宮蓮做些事情的感覺。
或許......就像新島真說的那樣,她至少可以讓雨宮蓮在面對她的時候輕松一點——至少是面對親近之人時該有的樣子。
這么一想,對方看的還真是透徹?。∷丝绦闹械母形?,都在此之前就被對方預料到了。
“那個......macoto......桑?”白銀諾艾爾在稱呼問題上猶豫起來。
新島真倒是讓她直呼其名,而且新島真本人對她就是直呼其名的,但是當她打算稱呼對方的時候,又有種感覺直接叫名字會有點唐突和不尊重,果然還是加上敬稱比較好?(注①)
日本社交就是這樣,講究拿捏一種連稱呼都要糾結(jié)半天的距離感。
不過和雨宮蓮呆久了的新島真當然對這方面也不是很在意。甚至因為雨宮蓮很不喜歡別人用單音節(jié)的稱呼叫他——比如【ren】,她現(xiàn)在看到單音節(jié)的名字也會覺得別扭。
順帶強調(diào)一下,【真】不是單音節(jié)的名字,【真】的發(fā)音是macoto。
“直接叫我真就行了?!毙聧u真糾正道,她今天是來和白銀諾艾爾打好關(guān)系的,如果加敬稱的話那么效果就大打折扣了?!翱磥砟阆胪ㄒ恍┝??”
“嗯......蓮君他......喜歡什么呢?有什么愛好之類的?”白銀諾艾爾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明明都已經(jīng)是戀人了,這種事情居然還要問別人......而且對方還是另一個戀人......啊——羞恥得想死。
“他的愛好啊......”這個問題倒是把新島真問住了,雨宮蓮的興趣范圍過于廣泛,一時間她還真不知道該怎么給別人介紹他的愛好。
“怎么說呢?一般來說,只要是被阿蓮欣賞的人,他們的愛好,阿蓮通常都會有興趣的?!弊罱K,新島真這么總結(jié)道?!八阅闫鋵嵵灰炎约旱膼酆酶嬖V他就能有共同語言了?!?br/> 沒辦法,誰讓雨宮蓮就是個和坂本龍司一起長跑,和喜多川祐介討論畫畫,和摩爾加納做手工,和佐倉雙葉追特攝,和東鄉(xiāng)一二三下棋,和奧村春種菜,和芳澤姐妹學身手,和空白打游戲......的家伙呢!
那家伙根本就沒有某個能夠單獨拿出來說的固定愛好,如果非要說一個,那么大概就是他無論摻合到什么項目里,最終都喜歡成為內(nèi)容產(chǎn)出者吧。
“誒?這......這樣嗎?”白銀諾艾爾面對這樣的回答愣了愣。雖然聽起來既怪異又離譜,但是一想到雨宮蓮平日里仿佛什么都會的表現(xiàn),好像也不是很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