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打開房門的周青禾安然無恙,老師和巡查隊的學(xué)生們都松了一口氣。
“你沒事就好?!?br/> 一個愈院的女性老師走了過來,欣慰的雙手搭在了周青禾的肩膀上。
重新穿好院服的周青禾還是因為右肩被按住瑟縮了一下,她的驚訝的看著這個老師——她是周青禾所在班級的班主任,也是平日里對周青禾最為照顧的恩師。
看著老師泫然欲泣的表情,周青禾搖了搖頭,繼續(xù)用平日里在人前的偽裝溫和的笑著:“老師……你們?yōu)槭裁磥碚椅野???br/> 看著恩師身后站著的那一群舉著火把的修士,烏烏泱泱的足有二十多號人,有的是愈班的同學(xué),有的是級別更高的琳瑯書院高層,還有許多不認(rèn)識的人……
“杭雁菱有沒有來襲擊過你?”
“杭雁菱……?”
周青禾詫異的囈語了一句,本能告訴她此時還是不要暴露自己跟杭雁菱接觸的事情為妙。
她對自己表情的把控十分有自信,從小到大習(xí)慣在人前的偽裝讓她能夠很好地讓自己的臉恰到好處的表達(dá)出情緒來。
然而,一位修為頗高的教導(dǎo)主任一巴掌將周青禾扒拉開,踏入了門里皺起眉頭左右掃視了一圈周青禾的房間。
教導(dǎo)主任冷笑一聲:“果然,陰靈氣的朽臭味兒充斥著這個房間,恐怕是她正要行兇,聽到我們過來后逃跑了?!?br/> 女老師也不解的看著教導(dǎo)主任,一把將周青禾護在懷里,焦慮的問道:“杭雁菱為什么要對青禾下手,主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磕窃趺粗赖??”
這位老師結(jié)束了一天的課程,正在自己的宿舍里面為明天的授課內(nèi)容進行準(zhǔn)備,大門卻突然被敲開,教導(dǎo)主任臭著臉讓她帶著巡查隊來到周青禾的住處,直言周青禾有性命之虞。
出于擔(dān)心,這位老師急忙帶著人跑了過來,可在確認(rèn)到杭雁菱真的來過此處后,她反而不解。
在她眼中,周青禾是個待人親善,熱心助人的好孩子,是所有老師都交口夸贊的乖學(xué)生,這樣的周青禾怎么可能在學(xué)院當(dāng)中樹敵呢?
教導(dǎo)主任掃了一眼周青禾,從鼻子里哼出了一聲來。
“這還得多謝謝杭雁菱的這位同伙兒,要不是他的舉報,我們險些讓那惡徒多害了一人。”
“同伙……”
周青禾被摟在女老師的懷里,愕然的側(cè)過頭看著周圍。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看到我說的是真的,那我的處分可以撤銷了吧!”
一個高亢的聲音在人群之中響起。
“我才不想被那個瘋子拖下水!”
這個聲音并不陌生,一個衣著破爛的男生踉踉蹌蹌的跑到了教導(dǎo)主任的面前。
他是付天晴。
周青禾疑惑的看著學(xué)弟的出現(xiàn),心中的疑竇更深了。
他怎么會跟著老師們一起過來……
教導(dǎo)主任回過頭看著付天晴,皺著眉神情嚴(yán)肅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那個惡女果然下一個目標(biāo)會是周同學(xué)……你做的很好,我們不會食言,念在你改過自新的份兒上,撤銷對你的處分,只不過在這之前你得跟我們說清楚,她如此做的動機是什么?”
“她根本就是個瘋子!她想當(dāng)付家的下一代家主!”
付天晴捂著腦袋,咬牙切齒的說到:“她不想看見周家和鴻鈞商會的聯(lián)姻……所以騙我說安賢山輕薄于她讓我給她出氣……可惡?!?br/> “之前校內(nèi)有傳聞?wù)f,杭雁菱是付家的私生女,如今看來倒像是真的?!?br/> 教導(dǎo)主任雙手環(huán)胸,冷笑一聲:“她不想看到周家強大起來,于是借你之手去綁架安賢山,這樣一來既斷了周家的親事,又成功讓你替她背了黑鍋,倒是個一箭雙雕的計策??赡莻€死人是怎么回事?”
“那家伙是杭雁菱派來準(zhǔn)備將我滅口的殺手!那個根本就不是琳瑯書院的師生——不信你們自己找找,琳瑯書院登記在冊的全體師生有一個失蹤的么!”
“……”
付天晴的這句話說得教導(dǎo)主任微微頷首。
的確,在發(fā)現(xiàn)那具尸體后,琳瑯書院沒辦法第一時間判斷幾乎僅剩血和皮的那具尸身的身份,而在摸排了整個琳瑯書院后,的確也沒發(fā)現(xiàn)有人員失蹤。
顯然,付天晴給出的說法目前足夠合理。
“呵……我提醒你一句,付天晴?!?br/> 教導(dǎo)主任冷聲道:“這兒是琳瑯書院,是天下學(xué)子們進修之所在,我們不參與外界任何的家族斗爭,也別想借琳瑯書院的手幫你除掉什么人……你們付家的事情我不管,但杭雁菱畢竟有謀害同學(xué)的意圖,若是之后查實,我們也只會將她逐出琳瑯書院。”
“我壓根就不在乎付家的家主是誰,只是你們一定要——”
“嘭!”
付天晴的話沒能說完,一記拳頭猛地砸在了付天晴的臉上。
原本身上就滿是廝打痕跡的付天晴被這一拳砸了個趔趄,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嘶嘶地抽著冷氣。
砸他的人表情猙獰,額頭上青筋綻露。
死死捏著的拳頭抖動著,英俊的面龐冰冷的滿是殺意。
“收回你的污蔑,付天晴?!?br/> “怎么,你還癡迷不悟要相信那個瘋子嗎!李天順?。?!”
付天晴瞪大了眼睛,還想說話,李天順卻不再理會他,扭頭走到了教導(dǎo)主任面前,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
“師長,此事還是不要過早的妄下定論為好,付天晴在江湖上早有和杭雁菱不合的傳言,他的話不可盡信?!?br/> “李同學(xué),我心中自有定奪,個中真相,等抓到杭雁菱之后再說不遲?!?br/> “那么……”
李天順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他咬了咬牙,抱拳低頭:“我正天道觀之雷法素來對陰靈氣卓有克效,學(xué)生請命,愿親自布下雷光法陣,日夜守候在這位周青禾同學(xué)左右,若杭雁菱真有歹意,妄圖行刺。屆時我必將秉正予裁,以維天理。”
“哼,也好。巡查隊的人能將一具尸體看丟,難保他們守不守得住這一個大活人——我知道你們正天道觀的人向來剛正不阿,若是你有心,這件事交予你也無妨?!?br/> 教導(dǎo)主任扭頭瞪了一眼辦事不利的巡查隊,那幾個學(xué)生們一個個都低下了頭,不敢吭聲。
被李天順一拳打翻在地的付天晴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大聲嚷道:“那我也要得到保護!誰能保證杭雁菱不扭頭過來殺我滅口——她已經(jīng)瘋了!”
李天順聽見付天晴如此叫囂,舉拳又要打,卻被教導(dǎo)主任一手?jǐn)r住。
“不論如何付天晴是我們琳瑯書院的學(xué)生,讓你的法陣多庇護一人也無妨——這樣吧。”
教導(dǎo)主任嘆了一口氣,安排到:“直到杭雁菱落網(wǎng)前,付天晴和周同學(xué)去掩蹤閣暫時和修不法同住,有修不法在,他不可能會讓杭雁菱得逞的。李同學(xué)若是愿意,可以在掩蹤院之外布下法陣,由你和修不法老師一同看護這兩人?!?br/> “弟子……學(xué)生領(lǐng)命?!?br/> “哼,到時候你們就見分曉了?!?br/> 教導(dǎo)主任看見兩名男生沒有反對的意思,回身又看向了周青禾:“你呢?若是覺得不妥,也可提出別的要求。”
周青禾愣愣的搖了搖頭,局勢已經(jīng)讓她看不清楚,沒有父親的指示,她不敢拒絕琳瑯書院的安排,只得隨波逐流。
只不過……
父親剛剛才離開,自己得找個機會和他匯合才行……
若是真如那個李天順?biāo)f,在掩蹤院外布下雷陣,父親的存在難免會暴露。
這幾日這恐怕……
……
等等。
“難道……”
周青禾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怎么了?”
“不,沒事。”
周青禾連忙搖了搖頭,露出了虛弱的樣子。
教導(dǎo)主任見沒人反對,招呼一聲,帶著一隊人馬護送著周青禾朝著掩蹤院的方向走去。
周青禾在經(jīng)過倒在地上唉聲嘆氣的付天晴面前時看了他一眼,很快的便被人群裹著向前繼續(xù)行進了。
李天順這是走到了付天晴的跟前,皺著眉伸出手抓住了付天晴一把將他拽了起來,拖著付天晴向前走著。
付天晴用手背蹭了一下臉上的拳頭印子,齜牙咧嘴的罵道:“真疼啊嘿?!?br/> “哼?!?br/> 李天順冷哼一聲,回頭看了一眼付天晴。
二人彼此看了一眼,在誰都看不到的隊伍末尾,各自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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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杭雁菱的失蹤,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兩天。
各種小道消息飛的琳瑯書院滿院皆是。
有說杭雁菱已經(jīng)被琳瑯書院秘密處理掉的,有說杭雁菱發(fā)了瘋,要在書院內(nèi)高無差別屠戮的。
有說杭雁菱要殺付天晴的,有說杭雁菱要殺絕周家人的。
風(fēng)言風(fēng)語,三人成虎。
大家對這流言傳的越是起勁,周清影的心就越是慌亂。
她在愈院學(xué)習(xí),因為周青禾被帶走,愈院也是各種謠言流傳的最廣的地方。
目前學(xué)生們還不知道周清影和周家的關(guān)系,卻對這個惡女的三師姐極為感興趣。
這兩天有不少人找周清影打探關(guān)于杭雁菱的消息,接二連三的打擾讓她愈發(fā)的焦躁。
她曾試圖尋找過言秋雨打探消息,然而言秋雨只是什么都不說,甚至之后對她避而不見。
去找自己的師父碧水,可她還是那副懶洋洋的做派,像是完全看不到徒兒的焦慮一樣,隨意的打發(fā)了兩句就繼續(xù)迷瞪。
就連和杭雁菱關(guān)系最不錯的小鈴鐺也跟個沒事人一樣。
這種脫節(jié)感和不合理讓周清影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心緒紛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只能在每天放學(xué)后乖乖的躲進自己的宿舍里,而舍友也怕沾染上麻煩,這幾日都在其他同學(xué)的房間借宿。
此時此刻,她仿佛被整個世界孤立了起來。
這一日的夜晚,周清影坐在自己的房間,點燃蠟燭翻弄著紙張,上頭滿是雜亂的文字和線條,那是所有杭雁菱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和杭雁菱可能現(xiàn)身的方式。
這兩天周清影都一一試過,卻始終不見成效,絕望的情緒在心底蔓延,周清影卻并未哭泣,只是逼迫著自己繼續(xù)思考。
憑借著自己這許多年來和杭雁菱相處的點滴,濾出杭雁菱的線索,然后獨自去探尋,在一無所獲后再將紙張上的文字一個個劃去,再去重新思考新的方案。
此時的她已經(jīng)有些魔怔的跡象了,終日里茶飯不思,只想著杭雁菱可能的行蹤。
“這里也不是……杭雁菱一定會需要一個過夜的場所吧……那么會在哪里……山下,只有可能是山下……可惡,今夜不論如何都不能再睡去了……”
指甲掐破了手指,周清影暗自發(fā)著恨。
“提神的草藥都試過了,為何會這樣……一定是杭雁菱搞的鬼,她不想讓我去找她……可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好好想想,好好想……”
嘭嘭。
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打斷了周清影的思緒。
這無疑增進了她的焦躁,周清影氣的捶了一下桌子,起身去開門。
萬一門外是杭雁菱呢?
打開了房門,周清影探出頭來。
門外站著一個滿是笑容的女生,很可惜,不是杭雁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