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車隊艱難的前行著,繡衣直指的突襲打了他們一個猝不及防,沒辦法確定襲擊者的真實身份,也沒辦法確定朝廷真正的意圖。
原定的在各個城市讓圣人發(fā)表一番演講的計劃也因為李天順的缺席而作罷,想回正天道觀修整,可正天道觀距這里的距離又太長,現(xiàn)在擺在車隊面前唯一的路就是盡快趕到皇都,尋求此時正在皇都的真陽觀的庇護。
柯道源面色沉重,他并不能確保自己此時已經(jīng)絕對的安全了。
蓮華宮的一行人是出于信任才跟著東州的車隊一起來,遭遇了這么多突發(fā)情況,他真的沒辦法跟任何人做一個交代。
付天晴和李天順為了引開那些追兵,如今生死未卜。
唉……
回看著身后唯一的那輛馬車,柯道源只覺得自己滿嘴的苦澀,卻不能說給任何人去聽。
而在車廂內,小圣人翹著二郎腿坐在舒適的椅子上,用一片艷紅的花朵精心護理著自己的指甲。
雖然要找的人并沒有找到,但是就這樣帶著也不賴。
對于她而言,行動從來不需要什么縝密的計劃。
她并不像是付天晴那樣,事事都要過濾一遍自己的理性,瞻前顧后畏手畏腳……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沒什么好失去的,也沒什么值得在意的。
找不到便是找不到。
找付天晴從來就不費勁,只等著他來找自己就好。
呵呵。
輕輕舔舐了一下殷紅的指尖,杭雁菱伸手輕輕撫摸著椅子上柔軟的皮墊子。
時間過了許久,這墊子上早已經(jīng)不再殘余那個人的溫度了。
“雖然是我對你發(fā)出的邀請,但我可真沒有想到,你會作為圣人被迎接去皇都進行演講。”
橫躺在椅子上,惡女看著指尖的殷紅。
黎明的風吹過窗簾,這是天空破曉之前,黑夜殘留下的最后痕跡。
“總是冒冒失失的妄圖去照顧好一切,沒有好好的看著身邊的人——被稱作圣人啊……”
呢喃的自語了一句,少女打了個哈欠,側頭看向窗外漸漸亮起的天空。
那么……
接下來要怎么辦呢?
那些人應當是把“杭雁菱”這個存在真的當成一個圣人去崇拜的吧?
把他們都殺了,兄長大人會急眼么?
會走跟前世一樣的老路么?
會處理的更好么?
罷了。
沒這個必要。
憤怒的付天晴固然可怕,但若是玩的太過火,將他逼入絕望,如今的自己是沒法抗衡的。
沒那么做的必要。
“不過圣人啊……犧牲自己求全大義的人是圣人……可我卻很不喜歡你被別人這樣喊?!?br/> 無趣的嘟囔了一聲,杭雁菱翻了個身。
那位三公主大人還好端端的活著。
哦不對,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她應當被人稱作三皇子。
真可憐啊……
明明根本不可能成為皇儲,明明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成為皇儲。
說來,剛才殺掉的那些人,好像是東州的繡衣直指來著?
特意在半路截殺杭雁菱……應該也是那位三皇子龍朝花的主意吧。
至于動機,呵呵……
你也保留著前世的記憶,對不對?
既然知道自己前世經(jīng)歷了什么,這一世卻還是選擇乖乖當好這個毒蟲的角色。
你對東州……還真是忠心耿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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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昨天晚上,好像發(fā)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br/> 在慣例的早餐上。
東州的皇子們齊聚一堂。
二皇子龍朝露笑意盈盈地說道:“聽說,運送圣人的車隊被人襲了?!?br/>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是瞥向大皇子的,同時又偷眼看了一眼父皇。
皇帝仍吃著飯,臉色并沒什么變化。
大皇子卻因此而止住了筷子,皺起了眉頭。
“怎么回事?”
“詳細的我也不知,是今早收到了急報而已。”
眼看大皇子急眼了,龍朝露笑吟吟的用筷子夾起一塊肥妹的燒肉,放在了一旁三皇子的碗里。
“三妹,你聽說了嗎?”
三公主龍朝花吃著碗里的白米飯,見皇姐夾來了肉,抬手用碗接住,同時回應道:“知道。”
“呵呵,真可惜,正天道觀從東州迎了一個圣人,以壯他們信仰。只是那圣人似乎是個女娃……這可和他們一直主張的相悖,三妹啊,你說,這對咱倆而言算不算是個機會?”
“算,皇姐賞了我一塊肉,你說什么便是什么?!?br/> 二皇子見這一向刁鉆的三妹今天心情不錯,竟順著自己的話說下去,臉上更見得意。
“說不定是真陽觀那幫牛鼻子反悔了,覺得一個女娃娃當圣人不合他們的心思,于是暗下殺手?!?br/> 四皇子一聽拍桌子站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真陽觀怎敢如此不講道理!”
這些皇子當中,老四是最有俠義心腸的,一聽圣人遇襲,當即要跟父皇請旨,親自帶人徹查。
皇帝仍然吃著自己的飯,慈祥的點了點頭。
仿佛這個父親是極好說話的,兒女的要求會盡數(shù)答應一般。
畢竟他曾經(jīng)親口下過圣旨,在選定太子的這段期間,皇子們的行為“萬般皆允”。
四皇子見行俠仗義的好機會來了,一溜煙的跑出了早飯席。
不知道他是真的俠義心腸作祟,還是單純的想找個借口離開這里。
二皇子看到四皇子離開,心情大好的也準備起身離開。
一旁的龍朝花卻頭也不抬地說道:“不過二姐剛才有一句話說的讓人害怕極了?!?br/> “哦?三妹,怎么了?”
“襲擊圣人車隊的是繡衣直指,這要是真陽觀授意,那這國教的影響力未免也太大了些?!?br/> 一聽龍朝花提起了這一茬,龍朝露的臉上更見喜悅。
繡衣直指是直屬于皇帝的親軍,滿堂文武大臣無權調動。襲擊車隊的若是繡衣直指,那問題的嚴重性可就太大了。
襲擊者的身份龍朝露知道,但是她是萬萬不想由自己主動提及的。
此番龍朝花提了出來,她連忙露出驚訝的表情,抬頭看向父皇。
“父皇,是您授意……”
皇帝搖了搖頭:“我沒做任何事,也沒下過任何的命令?!?br/> “那便是大哥了?!?br/> 二皇子龍朝露扭頭看向自己的兄長,同時也是皇帝親自任命的繡衣直指副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