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全都是飯桶,嘎!全都是飯桶!”
一只羽毛凋敗殘破,飛行吃力的黑色烏鴉拍打著翅膀,在晨曦黎明的空中徐徐飛行。
原本策劃的奪取陰楔的計劃,因為大量的不可抗力而被阻斷了。
這位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金丹期烏鴉飛行了半天,才終于找到了那輛運(yùn)載著圣女的馬車。
時至今日,他仍然沒辦法忘記那個圣女可怕的陰靈氣。
即便是身為陰楔,那可怖的陰靈氣儲量也大大的超過了血眼老鴉的見識。
如果說當(dāng)初在云水鎮(zhèn),那個陰楔的碎片還是圓扁任由自己揉捏的小綿羊的話,那天夜里血眼老鴉所見識到的便是純粹的死淵之主了。
短短數(shù)日,那個陰楔的碎片究竟將自身的力量發(fā)揮到了什么地步?
不過……
“嘎!”
血眼老鴉憤怒的連振雙翅。
這般力量應(yīng)當(dāng)為組織所用才對,也難怪少主會如此重視這份力量。若是能將其完全發(fā)揮出來,今后妖族還何須對人類低眉順眼?
也正因如此,血眼老鴉下定決心要將這陰楔徹底奪還。
上次之所以會著了道,一方面是自己掉以輕心,非要跟對方比拼靈氣。另一方面則是對方早有準(zhǔn)備,用蓮華宗那幫怪胎的法器作要挾。
這次自己不會那么傻了。
說到底,那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能力和天資再怎么出眾,在戰(zhàn)斗經(jīng)驗上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只要自己舍得下來臉去偷襲,那小姑娘根本不可能有出手的機(jī)會。
看準(zhǔn)了馬車的車廂,血眼老鴉揮翅落下,初晨的薄暮給他做了最好的掩護(hù),在淺淡的陰靈氣當(dāng)中,沒人能夠發(fā)現(xiàn)它的蹤跡。
這幾日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許的力量,只要靜悄悄的出手,拼上這顆妖丹——
“哈啊~”
正當(dāng)血眼老鴉準(zhǔn)備出手時,車廂的簾子突然掀開,一只素白的小手將血眼老鴉一把抓住,拽進(jìn)了車廂之內(nèi)。
“嘎?”
“喲,我說大老遠(yuǎn)的就聞到一股子臭味,怎么這次沒喊上組織力的人,單槍匹馬的過來挑事兒了?”
紫色的眸子帶著玩味的笑容,精心涂好的指甲輕輕的落在烏鴉的羽毛上,用力一扯,將它的羽毛拽下來了一根。
“嘎!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我——”
“你~猜~?”
擁有者“杭雁菱”面龐的惡女玩味的看著手里的羽毛,用大拇指按壓著血眼老鴉的頭頂,像是在揉搓著一個布偶玩具一樣,血眼老鴉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預(yù)感。
眼前的女人確實是“陰楔的碎片”沒錯,但絕對不是奪走自己力量的那個惡女。
她沒有那么強(qiáng)大的陰靈氣,但雙眼之中的神情絕不會是那個女人會有的。
陰楔的碎片一共就只有兩片,既然不是那個被當(dāng)做圣女迎來東州的,便是由杭彩玉帶去付家,之后便杳無音訊的那個……
“是你?”
“哈哈哈,你是在打啞謎嗎?什么是你是我的——我剛剛讓你猜我是怎么發(fā)現(xiàn)你的,沒讓你說別的吧?”
惡女笑了兩聲,彎彎的拇指指甲勾起,刺入。
指甲刺入了烏鴉眼珠和眼眶的縫隙,只需要輕輕一用力,就能夠像起出塞子一樣的將血眼烏鴉的眼珠子給撬出來。
“嘎!”
“喲,你這是怎么了?沒剩幾成力量了啊。別叫,別叫,真沒幽默感——不想猜就不猜嘛?!?br/> 用指甲輕輕的活動著烏鴉的眼珠,惡女斜靠在沙發(fā)上,單手攥著烏鴉:“如果你是來把我?guī)Щ亟M織的,恕我拒絕。老實說反正你們這個組織也會在半年后在皇嗣確定后被剿滅,現(xiàn)在回去是給自己找麻煩,要不你也想開點(diǎn),抓緊時間脫離組織算了?”
“嘎??!你這小畜生,你懂什么?”
“一個日暮西山的組織,摒棄了誕生之初的偉大志向,在庸才的帶領(lǐng)下東奔西走,扮演著各個勢力所需要的小丑,被人在股掌之間玩弄,利用完了之后就找個借口隨便舍棄,輪智謀玩不過人家,論實力又沒那個本事。守著前代留下來的家底坐吃山空,本質(zhì)上不過是到處要借用老人的面子,搖尾乞憐才能勉強(qiáng)度日的下九流罷了。”
“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杭雁菱心情不錯的拍著沙發(fā)的扶手,大笑了一陣,車外親自為她趕車的柯道源聲音低沉的問到:“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么?用不用我出手?”
“不用,不用,就是不知道從哪里飛來的跳梁小丑要跟我面前獻(xiàn)媚,我嫌他水平次,他還不樂意了。不耽誤事,繼續(xù)趕路吧?!?br/> “……知道了?!?br/> 對于車廂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柯道源不再多問。
杭雁菱將烏鴉舉了起來湊在面前:“如果能活著回去的話,幫我?guī)Ь湓捊o你們現(xiàn)在的這位少主——沒那個心眼和本事啊,就別把自己逼的太緊。省得連自己親爹最后的面子都敗光了,多喪氣啊?!?br/> 說罷也不等血眼老鴉回話,杭雁菱用力一起。b
伴隨著烏鴉的慘叫,血眼老鴉的一只眼珠被杭雁菱用指甲硬生生剜了出來。
那雙血眼是它修煉的妖丹所在,亦是渾身上下精純之所至,失去了一只眼睛對它而言跟丟了半條命差不多,可杭雁菱卻沒打它剩下那只眼睛的主意,只是像扔垃圾一樣的從窗外丟了出去。
黑羽的烏鴉墜落在地面上,被后續(xù)的馬蹄給從身上踩踏了過去。
過去了足足有兩個時辰。
獨(dú)眼的烏鴉悠悠醒轉(zhuǎn)過來。
他艱難地?fù)]動翅膀,從地上飛了起來。
不吱聲,也不敢吱聲,盡力的維持著僅存的體力,徐徐振翅,朝著西南方飛行了過去。
過了許久,許久。
它看到了一處村落。
一處曾經(jīng)被稱之為吠村的村落。
那里的首領(lǐng)曾經(jīng)是組織當(dāng)中的一員,一頭忠心耿耿,卻實力不濟(jì),對人類始終存有一絲不切實際的期待的黑犬。
在老主人死后,她叛出了組織,原本按照少主的意思,是要被當(dāng)成叛徒肅清的,卻沒想到近幾日她找上了門來,自愿加入組織。
因為之前杭彩玉在付家的冒進(jìn),組織折損了一大批人手,如今趁著這場國教之爭正興,組織要有所行動,秉著人手越多越好的初衷,少主答應(yīng)了黑樺的回歸。
雖然血眼老鴉對此頗有微詞,但一切都是為了組織,血眼老鴉也不想多說什么。
如今身受重傷,血眼老鴉不得已的來求助這個他曾經(jīng)看不上眼的叛徒。
可是飛了一陣子,一股子靡靡的香粉味兒讓血眼老鴉失了平衡,一頭栽了下去,在馬上要碰到地面之時被一只纖纖玉手攥住。
“喲,我當(dāng)是哪里來的野鳥,這不是血鴉么?有日子不見,怎么……瞎了一只眼?”
這冷嘲熱諷的聲音,是晚鶯,人類的名字似乎是叫做花鶯鶯。
血眼老鴉嘎嘎的啼鳴,掙扎著要從晚鶯的手中逃開。
他不想在自己看著最不爽的晚鶯面前露出這副狼狽相,它幾乎能想象到那個女人會用怎樣的嘴臉來譏諷自己。
這可比死了都難受。
“別跑啊,我看你來這一趟不是湊巧飛過吧,來吠村,是為了找黑樺?”
“嘎……她……她在哪兒……”
“黑樺她不在,去給一個小孩兒幫忙去了。我?guī)退湛粗謇?,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幫你轉(zhuǎn)達(dá)?!?br/> “嘎,不必了……你這,背棄中意……忘本忘主……的白眼狼?!?br/> “好好好~隨你怎么說,畢竟你都快死者為大了,我也不想和你多費(fèi)唇舌?!?br/> “少主對……你如此信任……我……以你為恥……”
“人家對老主人忠誠,但對少主可沒什么好感?!?br/> “闔,闔闔……一個臭婊……懂什么……從主而終……”
“啊對對對——等等,你先別出聲。”
花鶯鶯下意識的將血鴉揣進(jìn)兜里,轉(zhuǎn)過身子去。
身后正巧有兩個小姑娘走了過來。
領(lǐng)頭的是周清影,她擼著袖子挽著褲腿,一副剛干完農(nóng)活的樣子,花鶯鶯見狀心疼的要用手帕去給周清影擦汗,卻被小姑娘搖頭拒絕:“地里面我都修整的差不多了,有杭雁菱的消息了沒?”
“黑樺幫你去找了,不過就算她再怎么厲害,這一時半會兒也是很難給出結(jié)果的。你好好歇一歇嘛。還有兩個小可愛也是?!?br/> 周清影的背后,是滿臉笑容,也是挽著褲腿和袖子,像是剛才田地里玩鬧完一樣的小鈴鐺。
“我們不累,鶯鶯姐姐!”
“哎呀呀,小鈴鐺真乖,姐姐給你一顆糖。”
花鶯鶯看著主動湊上來的小鈴鐺,心里是有些復(fù)雜的。
怎么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