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
怎么可能。
紅衣主教結結巴巴的看著擂臺上的魔女,滿腔的怒火忽然不見了蹤影。
他不敢置信地用目光掃視著他帶來的這十一名騎士,其中本該死去的五個人都活得好好的。
剛剛發(fā)生在擂臺上的全部慘劇真就好像是一出刻意編排,栩栩如生的劇目,如果此時耳邊再聽到一陣掌聲,那么紅衣主教真的要懷疑自己是身處于劇場中,而不是交流賽的擂臺上。
魔女分開了眾人,走掉了擂臺的邊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紅衣主教。
“按照您的規(guī)矩,剛剛的比斗,算不算我贏了呢?我為大家獻上了一出華麗而精彩的演出,看得出來您也很享受——畢竟您甚至真的相信了劇中人物的‘死亡’,氣勢洶洶的過來要找我要說法……呵呵,主教大人,戲劇而已,切莫當真呀?!?br/> 魔女笑著抬起手,樹上飄落下一片黑色的葉子,落在魔女掌心變成一朵黑色的薔薇花。
“你究竟用了什么力量,你這魔女……你這異端!”
紅衣主教當即明白自己如今的尷尬處境。
正如這魔女所說的,一切都只是戲劇,是她的把戲,是障眼法。
根本沒有人死去,只有一出荒唐的表演。
可這表演騙過了紅衣主教,讓他真的信以為真,氣勢沖沖地跑了過來。
他沒能看穿一個十三歲小女孩的障眼法,他真的認為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在和十一人教廷騎士的戰(zhàn)斗中殺死了五個、逼瘋了六個。
不論其他人會不會相信同樣的光景,此時此刻代表教廷顏面的紅衣主教相信了,那這便是實實在在的折辱。
面子,已經(jīng)實實在在的丟了,從紅衣主教決定從貴賓席離開親自參與到擂臺上那一刻開始。
他很尷尬,如今能做的只有硬著頭皮走到黑,眼前的魔女的把戲太過恐怖,他分明親眼看著那五名騎士身死,可為什么魔女還能將已死之人復活?
這不會是障眼法,他絕不可能看不穿這種障眼法。
“魔女,你——”
“嗯哼?”
哈露特瞇起眼睛,將手中的花朵輕輕攥緊。
周圍的光線剎那間陰暗了下來。
不,不應當說陰暗,是圣光造成的過度刺眼而泛濫的光消散了。
紅衣主教抬起頭看向自己親自召喚出的圣光法陣,那法陣的中央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缺口。
一道黑薔薇形狀的缺口。
“啪”
一聲清脆的響指聲響。
那神圣的圣光法陣突兀地變成了完全的漆黑,從天空傾瀉而下的圣光剎那間被湮滅,污染,在被污濁的純黑完全取代后,碎成了一片片黑薔薇的花瓣。
“感謝您配合我進行的收尾演出,現(xiàn)在您可以帶您的演員回去了?!?br/> 魔女的話語讓紅衣主教低下了頭。
不知何時,擂臺上那棵黑色巨樹不見了,魔女重新拿回了陽傘,而那幾名騎士也如同木偶般機械的走下了擂臺。
就像是比賽過后再正常不過的退場。
“開……什么……玩笑……”
配合?
我的光之瀑布,成了與你之間的配合?
紅衣主教的臉漲的如同他的衣服一般通紅,他可不是來這里當小丑的,他可不是來配合魔女的演出的。
可是……
自己的【光之瀑布】究竟是怎么被解除的?
在沒有攻擊施術者,沒有進行同樣大規(guī)模的吟唱,沒有釋放能量的情況下,這個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那可是自己能夠成為紅衣主教的看家底的本事啊……
眺望著哈露特的背影,紅衣主教心中的忌憚隨著急劇的心跳開始擴張。
如果說剛剛舞臺上的殺戮代表著哈露特的實力遠高于那幾名騎士的話,那此刻自己的看家本領被當成笑話一般的熄滅,說明了哈露特的實力在他之上。
紅衣主教的心中忽然誕生了一絲僥幸的心理。
就這樣出糗算了吧,不要追上去。
那個女人愿意就此作罷,這樣就很好了,不要進一步糾纏了。
怯懦、退縮,隨之而來的是深深地恥辱感。
紅衣主教的身體哆嗦了一下,他晃了晃腦袋,將這些雜亂的退卻從腦海之內清除。
開什么玩笑,我可是樞機主教之下,掌管著駐帝國騎士兵團的紅衣主教。
如果在這里退縮,帝都的人將會如何看我???
“站……站……站住?。?!”
紅衣主教厲聲呵斥!哈露特也隨即停下了腳步。
她的陽傘輕輕搖晃了一下,轉過身來,笑容幸福而燦爛。
她伸出手,向主教發(fā)出了邀請。
“那么,您也要上臺與我共舞嗎?”
噗通。
噗通,噗通。
剛剛因恥辱而膨脹的勇氣再度因魔女的笑容而退縮。
那張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威脅,反而像是在看一個新玩具的女孩兒一樣純真無邪的表情。
自己這個騎士團主教在她眼里無法構成威脅。
噗通,噗通。
兩人之間間隔了幾十米。
這幾十米卻仿佛隔著一條漆黑的冥淵。
活了九十七年,漫長的人生經(jīng)驗告誡著這位主教不要輕易踏入這段距離,站在這里就好。
站在這里,恥辱地低下頭,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過,忍氣吞聲,帶著騎士團灰溜溜的離開這里,將這里的一切失敗上報給教廷,等待著同僚的譏嘲,忍氣吞聲就好。
然而……
長久以來在帝國作威作福習慣了的他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恥辱。
自己竟然在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面前感受到了恐懼。
虛張聲勢,一切都是虛張聲勢。
西州的每一寸土壤,每一片云彩,每一縷陽關,無不按照神的意志,按照教廷的意志在運轉。
他是教廷的信徒,是神的使者,怎么能在面前這個異教面前退縮?
“嘶……嗬……”
紅衣主教挺直了脊梁,他撩起袍子,掩蓋住自己發(fā)抖的腿,試圖邁上臺階。
魔女的笑容愈發(fā)燦爛,她收起了陽傘,手中不知何時又多出來了一朵黑色的薔薇花。
冷汗順著脊梁流下,就在他要踏上擂臺時,一個戴著圓禮帽的男人突然出現(xiàn)在了舞臺上。
那男人舉起了手中的拐杖指著紅衣主教,帝國的特使,皇帝陛下的耳目禮貌而紳士地低頭。
“就在這里作罷如何?達芬多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