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魔女發(fā)怒時,她的周身纏繞著逸散開來的黑色霧氣,如同鬼魅化形成了實體,霧氣將兩個模樣相同的少女所包圍。
隱約之間,克萊因和科洛似乎同時看到了這原本狹窄的房間里突然多出來了許多人影。
肢體不全,表情凄慘,全身都是都是大劍留下的傷痕的人影。
這些人影齊刷刷地面朝著魔女的方向,擺出歡迎的動作,似乎是在等著魔女將對方扼殺的那一刻。
惡女嗤嗤地冷笑,她也不反抗,就那樣垂著雙手。
隨著魔女的力氣不斷地加重,身體的本能讓惡女痙攣了一下,眼睛也開始忍不住地上翻,可臉上的笑意卻始終沒有減少。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最熟悉的這個人如今失去了往日那份隔人于千里的冷靜,但此時此刻這個高高在上的圣人終于被自己從神壇上拉了下來,眼中注視著的就只有自己。
如果能用我的死再一次破了她那虛偽的不殺誓言,以此來結(jié)束這荒唐的重來一世,那可就太有趣了。
畢竟在這個世界,只有你是我認識的,屬于我的……
惡女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可就在這時,耳邊突然爆起了少女的怒斥。
“杭雁菱,你干什么呢!?”
鉗制在惡女喉嚨上的手猛地松開,惡女的身體本能讓她長大了嘴巴呼吸,視野逐漸從黑暗中恢復過來,看著自己的師姐正拽著另一個用著自己臉的女人。
“嘖”
生還沒有讓惡女感到一絲慶幸,只覺得譏諷。
看吧,師姐也只認她作杭雁菱。
“我……”
魔女因突然出現(xiàn)的三師姐的怒斥而冷靜了下來,她嘶嘶地抽了兩口冷氣,茫然的左右看著周遭屹立著的漆黑亡靈的身影,眸子中閃現(xiàn)出了幾分退卻的神色。
“咳,咳……杭雁菱,怎么這就打退堂鼓了?
惡女喊出了被對方奪走的那個名字,一邊捂著喉嚨,一邊逞著強問道:“是因為我這次沒下死手么?那下次我可得留意一些,這姐妹兩個,你打算先死哪一個呢?”
“你也少說兩句!”
周清影厲聲呵斥一句,走到了惡女跟前,抬起了手掌。
惡女在最為熟悉自己的姐姐面前下意識的側(cè)過了臉去等待著挨打,卻沒想到周清影輕輕的將手貼在了她的臉上,清冷語氣中帶著柔軟和疼惜:“都挨了打了,何苦還要犟嘴?!?br/> “……”
惡女別過眼神去,不想和這個自己并不熟悉的周清影多說什么。
很明顯,她的話語已經(jīng)被站在周圍的科洛和克萊因聽到了。
眼下大打出手的局面是無可避免的,自己也并不想遮掩自己就是害了他們女兒的元兇,于是惡女用著略帶挑釁的目光看向了科洛。
科洛聽聞自己女兒受傷是這惡女所為,當即怒不可遏,剛想要發(fā)作,卻被一旁的克萊因按住了肩頭。
“別沖動,冷靜點?!?br/> “克萊因——?”
“既然魔女沒殺了她,她就還是魔女的獵物?!?br/> “……哼?!?br/> 科洛重重的悶哼了一聲,也只得點了點頭。
魔女見挑釁無望,扭頭啐了一口唾沫,她一把推開了周清影,轉(zhuǎn)身要走。
“這次不殺了我,下次我一定讓你后悔?!?br/> 她剛要轉(zhuǎn)身離開,突然覺得脖子上又是一窒,剛以為是那大慈大悲的活圣人腦子轉(zhuǎn)過彎來,想起算總賬這碼事了,轉(zhuǎn)過頭去卻看見了自己脖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鎖鏈。
“二師姐讓我用這個管束住不聽話的杭雁菱,你也是杭雁菱,那么我這么做也沒錯?!?br/> “師姐,你少管閑事。”
惡女下意識地喊出了師姐的名字,她抓著自己脖子上的項圈用力地扯拽了一下,同時將自身的陰靈氣灌注其中以將其腐化,可任由陰靈氣向其緩緩涌入,這項圈始終沒有松開的意思。
“言秋雨……”
轉(zhuǎn)瞬,惡女明白了憑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將其掙脫開來,這項圈既然是出自組織的原首領(lǐng),蜃龍言秋雨之手,那應(yīng)當和前世母親用以鉗制她這個不聽話的女兒的枷具是同一個東西。
除非把腦袋砍了,否則憑著陰靈氣修士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打破這個由青龍古鱗打造而成的枷鎖的。
“喂,杭雁菱,振作點,這個給你了?!?br/> 周清影將鎖鏈的另一邊送到了發(fā)怔的杭雁菱手中,扭頭看著科洛和克萊因,掐著腰問道:“你們兩個誰是萊因哈特家的家主?”
“……我是?!?br/> 科洛一愣神,看著這個神氣十足的黑發(fā)小姑娘,神色稍緩了些:“怎么?”
“那個鎮(zhèn)子一直以來承蒙你的照顧,不過教國可能會來找麻煩,這幾天的時間里我陸陸續(xù)續(xù)把他們轉(zhuǎn)移到公國了。雖然說背井離鄉(xiāng)他們不一定是死是活,但反正住在那里你們也不會管他們的飽飯,讓他們走了總比被教廷抓走了欺負要好?!?br/> “嗯……”
科洛看了一眼克萊因,低頭又端詳了一陣周清影,恍然地點了點頭:“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去年來到鎮(zhèn)子的那個黑犬獸人吧?”
“我叫周清影,來自南州蓮華宮,不是獸人,之不過修煉的力量里混入了犬妖的妖丹,因而顯現(xiàn)了獸形?!?br/> 周清影抬著頭,面對著帝國四大家族的組長沒有半分的卑亢,她抬手指著惡女和魔女:“這兩個都是我的師妹,她們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但反正只要我?guī)熋迷谶@兒,你們就不用擔心你們女兒的生命安全——我來到這兒是請示你們兩個意見的,遷徙的工作還沒有完全完成,如果你們?nèi)R因哈特家對那個鎮(zhèn)子的獸人多少有點同情,就麻煩增派點人過去幫幫忙?!?br/> 克萊因?qū)χ芮逵坝行┡d趣,他瞧了一眼僵持著的兩個女性,隨后低頭走到了周清影跟前:“魔女幫了我們這么大的忙,我們肯定要給予相應(yīng)的感謝?,F(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沒必要繼續(xù)順從于暴虐無禮的教廷——誰都知道,是他們的圣殿騎士發(fā)了瘋,傷害我們的大小姐在先?!?br/> “你很講道理嘛……我?guī)熋靡恢闭f萊因哈特家的人腦子直一根筋,脾氣又臭又倔,只有一個叫克萊因的老狐貍是例外,你是那個老狐貍?”
“……咳,我叫克萊因·雅弗羅德,是萊因哈特家族的謀士——嚴格來說不算是他們家族的人,事實上大多時候,你的師妹描述的都很準確?!?br/> “好,那我們走吧,不要在這里打擾到病人。”
“是,這里請。”
克萊因極為禮貌地打開了房門,讓周清影走在了前面,扭頭看到科洛還在盯著惡女和魔女之間的對峙,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抓住了科洛的衣領(lǐng)。
“走了?!?br/> “不是,我擔心出什么變故……”
“以你的智商不配談變故這兩個字,還嫌被人抽了兩個嘴巴子不夠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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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走完了,房間里除了躺在病床上的索菲亞,就只剩了杭雁菱和另一名杭雁菱。
“呼……”
隨著那些凄怨的人影徐徐消散,杭雁菱拽著手中的鐵鏈,抬起眼皮看著對面的惡女。
“剛剛……”
“如果你現(xiàn)在要跟我說什么對不起的話,我會惡心的吐出來的。”
“……”
魔女有些無力地晃晃腦袋:“不論如何,剛剛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你明明未傷索菲亞的性命,我卻想著殺了你……是我太情緒化了,自從來了西州之后我就沒什么理性,對不……算了?!?br/> “哼,我看你離開東州的時候可是理性的可怕,簡直可怕到我以為前世的那個付天晴又活著回來了?!?br/> “你還會怕我?”
“怕,你不一樣也怕我么?”
“……呵?!?br/> 魔女搖了搖頭,抬起眼眸看著對面的惡女,聲音有些柔軟地問道:“你來這里找我?”
“我在那書院舉目無親,所有人在我身上找你的影子,我待著不舒服,想看看你這半年未歸,在西州到底在干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