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哥,沒事吧?”
“……”
久違的回到了闊別了大半年的琳瑯書院,付天晴蜷縮在自己的房間里,一言不發(fā)地坐在床上。
他的雙眼呆滯地看著墻壁,自從回到這里以來他便是一言不發(fā)。
已經(jīng)過去一天一夜了,這次去西州的隊伍人數(shù)不少,但回來的就只有付天晴和小小菱。兩人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間里自閉著,也不說話,也不吱聲。
米欣桐擔憂地看著日漸憔悴的付天晴,將午飯放在了付天晴的桌子上,有些不忍心地說道:“小菱不是還活得好好的么,雖然有點不對勁,但只要人還活著總歸是有希望的呀。他也不希望看到齊哥哥你這樣消沉下去……”
現(xiàn)在的付天晴像極了曾經(jīng)的齊叔叔,米欣桐在負罪感中度過了整個童年,她渴望著有機會能夠償還齊雨霽的救命恩情,但現(xiàn)如今對方在自己面前無聲消沉,自己卻拿不出一點辦法來。
這段時間米欣桐又嘗試了一次去教國勸說杭雁菱,但再回去時杭雁菱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只有天空中那日漸逼近的龍形天堂。
小菱要做的事情……其實根本就不難猜。
“齊哥哥,你一個人靜一靜吧,我走了?!?br/> 米欣桐嘆息一聲,轉過身通過空間傳送,回到了西州——在那邊還有許多關心著付天晴,但卻暫時不打算回來的人。
大家一致覺得應當給付天晴一個人冷靜的時間,就連平時掌控欲最強的鄭樂樂也愿意讓付天晴一人獨處,就連對杭雁菱最為崇信的李天順也愿意不在這個時間打擾自己的兄弟。
待到房間重新回歸寧靜之后,付天晴呆呆地站起身來,走到了桌子旁邊。
他很清楚自己隨時可以從這種絕望的情緒之中走出來,只要利用龍血的力量去剝離感性,讓自己完全論于理性之中就好。
但曾經(jīng)他和杭雁菱在付家的盟誓歷歷在目,過度以來理性的力量,自己最終也只會走上杭雁菱那般的陌路。
既然她那么選擇,就由著她去好了……
成神啊……想想多硬氣,自己的父親是神明,自己的前世也是神明……
自己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背景最硬的富二代了,以后走到哪里誰還不會賣自己一個面子?
哈哈……
“嘭!”
付天晴耳邊聽到了一聲吵鬧的異響,低下頭去,看著斷成兩半的桌子,看著剛剛端過來,灑了一地的午飯,看著自己通紅的右拳。
“……”
少年的雙眼灰暗,他或許注定無法挽回杭雁菱這次的決定了。
【小子?!?br/> 墨翁的聲音在付天晴腦海內響起,付天晴微微睜開眼睛,茫然的左右看了看,最終將視線落在自己的右手掌心中。
在自己手心,握著一枚戒指。
……好像是剛剛米欣桐拿過來的,也好像昨天晚上就拿過來了。
不知道。
腦袋渾渾噩噩的,連身體如何行動都不知道了。
“墨老師?!?br/> 付天晴并未將戒指戴回手上,只是頹然地坐在地上,聲音木然而僵板地說道:“你如今已經(jīng)大仇得報了,杭雁菱現(xiàn)在是神,求她的話應該會幫你重塑肉身。哈哈……你也不需要一直跟著我了?!?br/> 【小子,聽我說?!?br/> 墨翁的聲音也很平靜,其中夾雜著些許的心疼。
【或許是因為我沒有實體吧,我的意識在被抽離后,因為戒指被帶了回來,我也得以從那奇妙的狀態(tài)中解脫?!?br/> 付天晴沒有回應,那表情似是在聽,也似是在走神。
【在天使……不,神明降臨之后,我的意識被抽離,和萊因哈特家的老獅子、那兩頭龍一起……進入到了一片空間。在那片空間里我忘記了自己是誰,只記得身邊有許許多多的人?,F(xiàn)在回想起來,那應當是在教國內突然不動彈的那些信徒。這或許是天堂的雛形,是我弟弟和霍姆斯打算打造的精神空間,只是現(xiàn)在被那尊神明用到了別的地方去了。】
【然后,在那片空間里,我聽到了神明說到話?!?br/> 墨翁將天使對人類的最后通牒,終末倒計時的啟動告知了付天晴。
付天晴沒有回應,墨翁也沉默了一陣。
【看你的樣子,我便知道,你沒有敵過她。甚至遭遇了更過分的事情……你是我的徒兒,我也不清楚該不該告訴你這些,我該是讓你好好休憩一陣的。西州和你毫無瓜葛,你承諾我的事情也已經(jīng)幫我實現(xiàn),我不該再用這種話激你回到西州……但,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知你這些?!?br/> 【因為老夫覺得……那神明的話是故意說給有些人聽的,其中包括你?!?br/> 【若她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神,你我不知底細,這番話聽著駭人聽聞??晌覀兌际煜み@丫頭?!?br/> 【以老夫對那小丫頭的了解,她不像是那種人。她雖然喜歡管別人的閑事兒,但卻十分厭惡去主宰他人的命運。她是不可能說出讓人死后歸零重來的那種話的……她倒寧愿讓人活著,讓多數(shù)人活著?!?br/> 【老夫覺得那小丫頭這番話里藏著玄機?!?br/> 【比方說……求救之類的?!?br/> “哈?!?br/> 付天晴冷笑一聲,有些厭膩地說道:“你才見過她幾面?你了解她什么?她會求救,那太陽簡直要從西邊——”
【老夫的確見她的面不多,了解她也不多……】
墨翁喟然一嘆。
【但老夫了解你啊,小子。】
“……”
此話說罷,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許久許久之后,付天晴回到了床上,躺下,胳膊擋住了眼睛,聲音憊懶地問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我明明沒帶著你去見她?!?br/> 【從最早初次見她和你對招我就發(fā)現(xiàn)了……期初我以為她是組織的人,或是接受了某種傳承。但隨著見證她的種種,我愈發(fā)覺得你們二人想象,后來聽到了你就是那所謂‘伽丘’,老夫心里頭也有了數(shù)。其實那小小的丫頭舍命從我弟弟手中護下了我……她很討厭你,自然也沒必要舍命救我。但聯(lián)想到她總說自己知道杭雁菱的全部,老夫便也明白了……或許前世真的存在,或許老夫前世……就是死在了西州?!?br/> “……啊,是么?!?br/> 【你們本是同一個人,可雖然秉性相同,現(xiàn)如今卻也是全然不同的個體。她執(zhí)拗、偏執(zhí)……或許她不會向天下任何人求救,張不開那個嘴。但老夫想著像那樣的人如果想要求救的話……她一定會優(yōu)先考慮‘自己’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