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秦懿

    再待董永兩人停下之時，時已入曉，東邊泛起一片魚肚白，朝霞如幾縷彩絳延漫天際，路間已是曦塵霧染，朝露霖霖。

    董永十分享受這飛度之旅，等他睜開眼來，卻發(fā)現(xiàn)李若瑤面se蒼白，癱坐在地，像是受了傷，連忙問道：“你，你怎么了？”

    李若瑤輕擺素手以示沒事，淡淡道：“昨ri你離開不久，那華山派便尋到了那里，要我交出神龕。我哪會如他們意。那些偽君子，本以為他們皆經(jīng)不起打，誰知道華山掌門秦懿也來了。”

    秦懿？董永曾聽李逍聊過他，相傳他的先輩是唐代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秦叔寶。

    說起秦叔寶他一生用锏，晚年時，從锏法的“擊、削、點、刺、攔、格、擋、劈、架、截、吹、掃、蓋、滾、壓”十五式中，演示出秦劍六式，這六式可謂其嘔心瀝血之作，叔寶年終六十年后，叔寶嫡孫秦九寧以祖?zhèn)髑貏α酱髷「鞔蠼﹦檬郑貏α筋D時家喻戶曉。又幾年，秦九寧落戶揚(yáng)州怡園，辟名“秦劍山莊”，至此，遂得天下第一劍之名。當(dāng)時曾有詩贊曰:“秦式出鞘百劍銷，凌煙閣前門神昭?！保ㄇ厥鍖毊?dāng)時與尉遲恭已被人供為門神）

    光yin荏苒，更朝換代，花謝花開又?jǐn)?shù)百年。

    秦劍山莊再無杰出人才，天下第一劍之名也被后起之秀替代。雖其沒落，但江湖之上對這秦劍六式依舊虎視眈眈，均想將其據(jù)為己有，更有窺視天下第一之態(tài)！

    二十年前，秦家慘遭滅門，唯獨(dú)秦事雙的小兒子秦懿當(dāng)時游歷西湖尚不在家中，才幸免于難。秦懿當(dāng)時年僅十六，聞此噩耗，并未憤然厭世，嗆然赴死。而是忍氣吞聲，一路踉蹌躲藏，風(fēng)餐露宿，從揚(yáng)州遠(yuǎn)足千里，來到華山山門之前，跪拜五ri五夜以求學(xué)藝。

    當(dāng)時華山掌門獨(dú)孤葛見他修道堅定，天賦稟異，便收他為徒。之后不到三年，秦懿便在華山一派中鮮有敵手。獨(dú)孤葛膝下一女，名為獨(dú)孤晴。也是秦懿師姐，容貌美如天仙，是當(dāng)年公認(rèn)華山第一美人，與他ri久生情，情愫暗生。兩人郎才女貌，在獨(dú)孤葛的見證下結(jié)為伉儷。

    十五年前，獨(dú)孤葛將掌門之位傳于秦懿，秦懿一時聲名大噪，而他又以秦劍六式，在門派大會之上，連敗峨眉、青城、嵩山、昆侖，適時問鼎五大門派之首。

    董永回過神來，且聽李若瑤淺舒了一口氣，繼續(xù)道：“我同他斗了不到三十回合，他劍道卓群，我心知不敵，yu要遁跑。就在飛遁之時，不知哪來飛來了一記毒鏢，恰好打中我的手臂！之后，他們倒是沒追，我自封手臂經(jīng)脈，防止毒xing擴(kuò)散，便一路東行，行至半路，覺得那些華山派的人應(yīng)該走了，才繞道而返。”

    李若瑤雖然說得十分輕松，但聽在董永耳里，整個人都覺心驚膽戰(zhàn)，暗想自己什么時候，也能見見秦懿這樣的大人物。這是他第二次聽到華山派，心中不禁又覺得名門正派消息倒是靈通，竟能在不到一ri之內(nèi)尋得到李若瑤，那‘胖瘦三怪’也能知曉這消息此刻就可以理解了。

    當(dāng)下覺得這妖女也有些人情味兒，嘴里不禁關(guān)心道：“那毒鏢的毒解了沒？”

    李若瑤呵呵笑道：“你以為什么毒都能輕易化掉？不過，那毒僅是青葙軟骨散，只要調(diào)養(yǎng)些時ri，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礙。”

    董永聽到青葙軟骨散這詞時，想起三年前在仁濟(jì)堂曾碰過一個也中此毒的中年刀客，可惜最終來了稍晚一步，最終命落黃泉。不禁疑問：一旦中了青葙軟骨散，即使封筋鎖脈，不都會至功力鎖閉，渾身酸軟嗎？怎么這妖女還能運(yùn)功折返救我？視此毒為無礙。董永一時竇惑不已。難道說地仙境界后，便可以百毒難侵了？想至此處，不禁憧憬好奇起他ri自己也達(dá)到地仙之時，不知會是什么樣。

    李若瑤繼續(xù)道：“你我行蹤在昨ri屋頂之上恐怕就已暴露，那些名門皆想偷偷摸摸，坐收漁翁之利。此地不宜久留，待我稍歇一會，繼續(xù)東行。”

    董永聽她對名門正派怨念很大，自己如今被視為一丘之貉。忍不住道：“你若是好人，誰還會大動干戈地尋你麻煩？岳道長與志遠(yuǎn)大師之死，皆因你而起！”

    李若瑤啐了一聲，蒼白如紙的臉頰上登時泛起淺淺紅暈，像是急的：“那和尚與臭老道不都因救你這廢物而死？要是他們不冥頑迂腐，當(dāng)時直接交出爹爹，我哪會找他們的麻煩？”

    董永聞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說的對，岳道長為救自己死于骨鞭之下，志遠(yuǎn)大師為救自己油盡燈枯。一想這事，頓時心痛yu絕，面se黯然，神情慘淡。

    晨風(fēng)蕭蕭，一聲雞鳴穿斥長空。李若瑤見他神se黯淡，也不再譏諷什么，自言自語道：“人都死了，傷心又有何用？”她的話是閉眼說的，董永聽到這話，不知覺地看了她一眼，卻見李若瑤左手臂上鮮血早已染紅了整片綠衣，登時心生不忍，忘了心中不快之事，朝著她低聲道：“我學(xué)過一些醫(yī)術(shù)，要不幫你看看？”

    李若瑤道：“不用！”

    “我這兒有些血山草，有止血化瘀，通脈活絡(luò)的功效，你先吃上一點?！?br/>
    “不用！”

    董永恩怨分明，妖女救他一命，此刻能幫她一次，算是兩不相欠，到時候?qū)こ鹨膊粫肥治纺_。于是在不遠(yuǎn)處尋了個干凈的石頭，擇了數(shù)十株血山草用龍淵刀將它們碾碎，隨后又在青袍上挑了稍許干凈的地方，撕切成條，再用那血山草的草汁侵濕起來，約莫過了柱香時間，已做好了三份布條。他自己外傷未愈，當(dāng)下也用了兩條。剩下一條他疊好遞了過去，道：

    “你拿這個包扎一下，傷口會好快些?！?br/>
    董永說完，又道：“安心用吧，你救我一命，我治你的傷，算是扯平?！?br/>
    李若瑤見董永的外袍絲絲掛掛，臉龐上黏著些濕土，十分好笑。倒是沒有拒絕，接過那布條道：“幾棵野草真有你說的這般奇效？”

    她沒有再回絕董永，心想如果能快些治好外傷，后面行事起來倒也方便。

    董永攤手淡道：“不試試怎么知道？”

    這布條錦潤濕軟，顏se早已被草藥染青。李若瑤本就對董永心存芥蒂，當(dāng)她將布條敷在手臂之時，頓時覺得傷口之處辛辣不已，一時間以為董永是故意如此，不禁右手揮起一鞭朝著董永當(dāng)頭而去。董永觸及未防，登時啊了一聲，捂臉痛呼，只見他的臉上一道紅彤彤的鞭痕如一縷血藤。

    “妖女，你！”

    火辣辣的疼，從臉頰之上蔓延到全身，董永惱不敢言，心中恨極了眼前這蛇蝎女子。

    沒到柱香時間，李若瑤只覺手臂之上，痛感漸消，一股舒適無比的涼意自那布條漸漸順著血液充斥全身，一時心道自己誤會這廢物了，不禁瞧著董永，恰好看見那赤紅的血條，登時生存歉意。剛yu賠禮致歉，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說什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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