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墨身前的流水線履帶上的,并不是他以神魂靈感瞧見的那具尸體。
范利通還活著,就在何墨眼前,然而此時的他還不如死了來的安生些,饒是何墨心神堅定,也不忍卒睹履帶上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人的慘狀。
接連的噼啪聲響起,本來昏暗的廠房里,天花板上吊著的大燈統(tǒng)統(tǒng)亮起。
那是二樓樓梯邊,陰沉恐嚇何墨的那陌生男人打開了廠房的照明系統(tǒng)。
燈火通明下,本來隱藏在各個角落的十多人,提著手里長短不一的刀棍緩緩走出。
何墨不再看履帶上的范利通,他也沒有因為突然亮起的燈光變化瞳孔,何墨回身打量了一眼正從樓梯上踢踏著腳步走下的光頭。
燕京此時正是隆冬,而灣島的氣溫卻很宜人,今天甚至還有些燥熱,這光頭就****著上半身,在礦燈照耀下他雙臂上的青龍紋身咄咄逼人。
“李卿在哪里?”何墨的聲音在空曠的廠房里來回激蕩。
而那光頭眼角露出一絲疑惑,但他很快將這疑惑拋之腦后,還剩十來節(jié)臺階,他直接一步躍出,落在一樓地面,揚起大片積塵。
光頭提著一柄長約五十公分的長刀,劃過地面,發(fā)出茲啦動靜,他鬼魅笑道:“什么李卿,我不認識?!?br/>
何墨料想,那李主管一定是沒有告訴這些人他的本名,他干脆問道:“指使你們把這人折騰成這樣的那個混蛋,在哪兒?”
“我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嗎?是哪里來的撲街仔,廢話這么多!”光頭有點喜怒無常,前一刻還在發(fā)笑,現(xiàn)在卻是滿臉怒容了。
他已經(jīng)走到了何墨身旁,此時將手長長刀提起,用刀背搭在了何墨肩膀上。
就當光頭想再說點什么,或者是打算換個姿勢嚇唬嚇唬何墨,滿足自己內(nèi)心中的奇怪心理需求時,何墨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他不想在這個遍地干涸血液,到處擺著血肉人體組織的地方多待,他更不想被造成這一切的光頭觸碰到自己。
光頭的那把刀只是落在了仙元鞘上。
何墨右手食指中指并指成劍,他微微一劃之下,淡藍色的仙元劍氣掃過去,那紋身光頭臉上的毛發(fā)全部消失,不論是他的眉毛還是睫毛,都只剩下了毫米不到的程度。
光頭眼睜睜看到那避之不及的仙元劍飛抵,他甚至沒來得及眨眼,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眼前、眉骨皆是一涼。
伸手一摸之下,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后,他當即手心冒汗,愣在原地。
而在光頭因為內(nèi)心里的強烈恐懼動不了身的時候,剩下的那些手持武器的步履僵硬的狂徒也逐漸接近何墨。
他們的表情都很是冷漠,或者說是無意識,何墨一瞥之下,覺得這些人的神態(tài)好像有點眼熟。
迪桑木木說道:“發(fā)現(xiàn)一群亡靈奴仆?!?br/>
難怪何墨覺得眼熟,原來這些人都已經(jīng)被改造完畢,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這也剛好能說明,為什么他們都習慣在黑暗之中待著。
這么看來,場間唯一有獨立清醒意識的就是最先說話的光頭了。
而就在何墨轉(zhuǎn)移視線的時候,光頭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開始一步步向后撤離。
但這情況早就被何墨察覺到,他只不過輕身一躍,立刻就出現(xiàn)在了光頭身后,淡藍仙元劍像光頭剛才做的那樣,抵在了光頭的肩膀上。
不過不同的是,那仙元劍沒有駑鈍的一面,只是一抵之下,竟然陷進光頭的肩膀半個指節(jié)深。
淡淡新鮮血液氣味出現(xiàn),那群亡靈法師的新奴仆立刻騷動起來。
光頭感到肩頭的生痛,冒出豆大汗珠,然而他卻沒有痛呼出聲,相反,他更是沉聲道:“大佬,我錯了,你放我一條生路吧,我也是被逼無奈??!”
何墨并沒有多聽這人的陳詞濫調(diào)的求饒,他只是開口輕聲問道:“他人在哪,你知道我在問誰,別給我裝蒜。別浪費我時間,你現(xiàn)在口風再緊,再能忍痛,待會兒我也有辦法讓你說話。”
這說的是在此時正在外面閑著的計九,有她在,何墨自然不擔心光頭能說什么謊言,又或者干脆寧死不屈。
而光頭是真光棍,很顯然剛才何墨那等出離神奇的手段已經(jīng)徹底摧毀他對李卿的信心。
光頭點點頭說道:“大頭領(lǐng)他只是說讓我們在這里等他通知,沒告訴我他去了哪里,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br/>
“哦,你們對那個人做了什么?”何墨點了點不遠處的履帶。
有兩個亡靈奴仆,翻著眼白,好像忍耐不住似的,撲向了何墨,而何墨早有所準備,指尖仙元劍暴漲三米,翻手就是一劃,那兩個行尸走肉當即被攔腰斬斷。
在知道他們已經(jīng)不是活人之后,何墨就確定自己不再將他們視作人類,所以此時出手很是果斷,沒有絲毫憐憫。
他們腰間涌出大量顏色極深的血液,剩下的那些亡靈奴仆瞧見了,如同瘋魔一樣,不管不顧地沖到了尸體斷口。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何墨轉(zhuǎn)身不想再看,他只是低聲咒罵了句:“狗屁的亡靈法師?!?br/>
光頭很顯然已經(jīng)見了很多次這樣的場面,但他還是被何墨的淡藍光劍驚得一抖。
他趕緊收回目光,盯著自己鞋面,快速說道:“大頭領(lǐng)說那個人的心很誠,而且好像當初大頭領(lǐng)受傷很嚴重,也只能獻祭他,所以,所以就把他的血肉供奉一天一夜之后,自己生吃了不少?!?br/>
何墨閉目一秒,強迫自己不去聯(lián)想那個場景,他又問道:“你為什么和他們不一樣?”
“我,我不知道?!?br/>
光頭不知道,但是迪桑知道,她從腰間取出一根讓何墨有點訝異的魔杖,魔杖亮起銀光,掃了光頭全身上下之后,她說道:“大頭領(lǐng)一定很虛弱,來不及改造那些新生奴仆,而他不同,他很符合大頭領(lǐng)附身的條件,本身精神力很強大,也適合做法師,所以覺醒的快一些?!?br/>
或許逃亡中的大頭領(lǐng)也沒想到能在犄角旮旯里面尋到這樣的身體吧,何墨心想一定是李主管不能滿足那個大頭領(lǐng)的需求。
當然,何墨并沒有忘記除了光頭之外,還有一個人同樣也保持著精神正常。
此時在廠房外響起了由遠及近的汽車發(fā)動機轟鳴。
何墨問道:“那個叫阿毛的回來了?”
光頭無奈地點點頭,何墨拎著他向大門走去,同時他回手就是一劍,將那忍受著萬般痛苦的范利通做了個了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