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晨放緩了車速,慢悠悠一邊開著車,一邊同華英豪聊著。
“華兄,那組織上具體怎么安排你的工作?”馮晨忍不住問道。
“組織上讓我仍然回到華南,作為延安和李濟深、陳銘樞、蔣光鼐、蔡廷鍇他們之間的聯(lián)絡(luò)人員,協(xié)助他們擴大華南民族革命大同盟,堅持抗戰(zhàn)到底?!?br/>
華英豪把自己此行的任務(wù),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馮晨,足見華英豪對馮晨的信任,這種信任是建立在彼此充分了解的基礎(chǔ)上。
“我此次到上海來,主要是為了找你,還有重要事情安排?!比A英豪說。
“噢?是代表組織上還是你個人?”馮晨問道。
“代表組織上,送給你們這個黨小組一套公寓用?!比A英豪回答說。
“一套公寓?”
“對,九哥活著的時候,在漢口路綢業(yè)銀行大樓附近,送我了一處秘密公寓,一直沒有人居住,我把這件事情給組織上匯報后,作為我的黨費,把房產(chǎn)上繳給組織了?!?br/>
“然后組織上就答應(yīng),讓我們這個黨小組先使用這套公寓?”馮晨問。
“是的,李克農(nóng)同志和安志達同志商量以后,一致同意,把這里作為我黨上海同延安聯(lián)絡(luò)的直屬地下機構(gòu),這個機構(gòu)由你負責(zé)。”華英豪回答說。
“哦?準(zhǔn)備讓我們在那里架設(shè)大功率的電臺?”馮晨偏過頭看了眼華英豪。
“是這個意思,不過具體怎么樣做,安志達同志回到上海后,他會當(dāng)面指示你的,我稍后帶你先去看看房子,順便把鑰匙也交給你?!笨磥砣A英豪今天本身就是要見自己的。
兩人說著話,很快來到了仁愛弄堂馮晨的家門口。
下車后,馮晨還是習(xí)慣性地打開門口掛著的信箱,看了看,里面有三封信件,馮晨把信件拿出來,一封署名是趙守義寫來的,另一封署名是張智勇,還有一封,牛皮信封上是空白的,什么字都沒寫。
馮晨沒顧得看信,先打開了房門,把華英豪讓進了家中。
“華兄,你先坐,我來給你燒水喝?!瘪T晨順手把信件丟到茶幾上,準(zhǔn)備去廚房燒水。
“馮老弟,估計封面沒字的那封信,可能是封恐嚇信,你先打開看看。”華英豪指了指茶幾上的信件。
“噢?我看看?!?br/>
馮晨望了眼華英豪,走到茶幾跟前,把那封封面沒字的信件,拿起拆開了。
“華兄,真有你的,果然是封恐嚇信!”馮晨快速瀏覽了一眼信件內(nèi)容,然后把它遞給了華英豪。
華英豪伸手接過信件看了眼,只見上面是用打字機打出來的一封恐嚇信:
“馮晨,你小心點,你的《時事周刊》雜志,如果繼續(xù)發(fā)表一些,攻擊大日本皇軍和中華民國維新政府的言論,我們吉野副司令員說了,將會炸平你的家,要了你的腦袋!”
“知道是誰在恐嚇你嗎?”看完恐嚇信,華英豪問道。
“知道,是東亞黃道會會長,我那個敗類二師兄常玉清干的,這不是第一次了,別理他們。”馮晨對這種恐嚇根本不放在心上。
“馮老弟,這封信上既然提到了吉野,咱們?yōu)槭裁床话堰@個吉野副司令員干掉,警告他們一下?”華英豪目露精光,望著馮晨問道。
“干掉吉野?恐怕有一定的難度,他是日軍駐上海憲兵司令部的副司令,軍銜雖然不高,但行走都有人保護,難以下手啊?!瘪T晨搖了搖頭。
“哈哈,馮老弟,你干掉那么多漢奸,難道連這個小小的吉野中佐都干不掉了嗎?你別忘了,想當(dāng)年,咱們兄弟可是連白川義則都給干掉了!”華英豪豪氣沖天地說道。
“華兄,那你說怎么干掉他?”馮晨問。
“簡單,你知道他的活動規(guī)律嗎?要是知道他的活動規(guī)律的話,就交給我辦吧?!比A英豪還沒有改掉以前的那種殺伐決斷的脾氣。
“我清楚,這個吉野中佐,每個星期六,特別喜歡到百樂門歌廳去跳舞?!瘪T晨知道吉野的這個習(xí)慣,李士群的老婆葉吉卿,就是在舞廳中同吉野中佐掛上的。
“今天就是星期六吧,要不咱們兄弟準(zhǔn)備一下,今晚去百樂門歌廳碰碰運氣?”華英豪望了望馮晨建議著。
“讓我考慮考慮?!?br/>
馮晨忘記了去燒水,皺著眉頭思考著。
“就我們兩人?”馮晨想了想問道。
“就我們兩人!”華英豪回答說。
“你想怎么做?”馮晨問。
“你掩護,我動手?!比A英豪回答道。
“用刀還是用槍?”馮晨接著問。
“刀!”華英豪說。
“好吧,那我還必須在百樂門外布置一些人接應(yīng)咱們?!瘪T晨心動了,之前他真沒考慮過除掉日本憲兵司令部的吉野,華英豪激發(fā)了馮晨的豪氣。
“周密計劃一下也好?!比A英豪點了點頭。
……
晚上八點半,華英豪一身西裝革履打扮,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百樂門歌廳內(nèi),他在吧臺上要了杯葡萄酒,選了一個角落位置坐下,慢慢品嘗著杯中的美酒。
不一會,馮晨同樣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陪著石川正雄和井上櫻子說笑著也走進了百樂門歌廳內(nèi),在距離華英豪不遠處的一個圓玻璃桌跟前坐下。
下午,同華英豪商量方案時,馮晨建議,由自己出面邀請,日本駐上海領(lǐng)事館的石川正雄和井上櫻子到百樂門跳舞,這樣在關(guān)鍵時候,能更好地掩護華英豪撤退。
很快,舞曲響起,一對對男女開始摟抱著滑向舞池,盡情地跳著。
舞臺上,一名濃妝艷抹的歌女扭動著腰肢,在盡情地歌唱。
馮晨四下環(huán)顧了一眼,根本沒見吉野的蹤影。
難道他今晚不會來了?
正在納悶著,馮晨一眼望到歌廳門口,張智勇正陪同著洪幫的向華波走了進來,二人徑直來到華英豪附近的一處空位置上坐下。
那個地方的光線比其他地方都要暗淡些。
幾曲過后,馮晨掏出懷表看了看,已經(jīng)九點鐘了,可是吉野還是沒有到場。
舞曲再次響起時,馮晨起身,邀請著井上櫻子,舞動著滑進了舞池。
在舞池中轉(zhuǎn)了幾圈,馮晨朝著門口望了望,正好看到吉野中佐帶著三個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站在舞池邊環(huán)顧了一下歌廳,徑直朝著石川正雄坐的地方走去。
一曲結(jié)束,馮晨同井上櫻子回到了剛才坐著的圓桌跟前,石川正雄同吉野中佐兩人聊得正歡,見馮晨過來了,石川正雄站了起來。
“吉野中佐,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時事周刊》雜志社的社長馮晨馮先生?!笔ㄕ劢o吉野中佐介紹著馮晨。
“噢?《時事周刊》雜志社?你們地,大大地不好!經(jīng)常發(fā)表對大日本不利的文章!”吉野中佐絲毫不給馮晨的面子。
一旁的石川正雄顯得非常尷尬,石川正雄清楚,馮晨的雜志發(fā)表反日言論,是給平岡龍一匯報過,得到了平岡龍一的同意。
平岡龍一的目的,就是要讓馮晨用這樣的方式,去接觸那些抗日、反日組織和人員,以便從他們那里取得情報。
吉野這種莽夫那里知道這些?
“馮先生,如果你的雜志社,繼續(xù)發(fā)表反日言論的話,東亞黃道會的人,會把你的雜志社炸平,會把你的家炸平!”吉野直接向馮晨發(fā)出了威脅。
“櫻子小姐,你還不請吉野司令跳上一曲?”為了打破尷尬,石川正雄只有得吩咐著井上櫻子,主動請吉野跳舞。
井上櫻子帶著吉野,緩緩又走進了舞池,優(yōu)雅地開始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