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安平王府,這世子妃正是易溶溶的長姐。
老太太道,“你長姐想必是十分掛念你,只是那安平王妃卻不是個好相與的,借著宴會,如此便也請了你長姐出來,也好讓你們姐妹說說體己話?!?br/>
易溶溶連忙歡喜道,“老祖宗想的十分周全。”
老太太問,“你母親可是交代過你什么?”
易溶溶如實道,“母親說,讓我萬不可去安平王府,只說安平王妃是個心腸七彎八繞的,若是要見世子妃姐姐,還是得請外祖母安排??晌疫€不等同老祖宗說起,老祖宗竟都給安排好了?!?br/>
老夫人蹙眉,“若不是當(dāng)年皇上指婚,你父親也斷然不肯把女兒嫁給了安平王府。”
易溶溶回憶道,“那時候年紀(jì)小,也記不清了。長姐雖是庶出的,父親卻也疼愛的緊。入京那年,我年紀(jì)小,只聽說在圍場上世子英雄救美……”
老太太罵道,“什么英雄救美,不過是你姐姐失足跌進湖中,在場那么多侍衛(wèi)、侍女已經(jīng)跳下水救人,偏他也跳下湖中去救。若是救人,正人君子也罷了!最后便說與你長姐有了肌膚之親,可不是明擺著算計人!”
“你爹自然不肯,最后鬧在皇帝那兒,為了女兒家的閨名,最后只得賜婚。”
易溶溶道,“長姐性子溫和,自小失了生母。娘親也很是喜歡她。雖然婚事成了,可是易家卻和安平王府家有了隔閡?!?br/>
老太太道,“安平王妃便是看中易家的兵權(quán),便想著算計你姐姐。以為以此便和你父親做成了親戚。”
老太太又嘆了一聲道,“只是可憐你姐姐這些年膝下不過一個女兒,并無嫡子,如今那安平王府又拿著這做文章?!?br/>
她自然想見姐姐一面,只是礙于許多麻煩事,原想著請外祖母幫忙,又可惜表哥病了,如今這賞菊宴倒的確是個好時候。
沈老太太安排下日子,定在三日后,便立刻讓人去安平王府送帖子。
一輪月牙掛在天空,像是一艘云端里的船兒,搖曳在天際。老太太難得興致好,以試酒的名義喝了一點兒酒,易溶溶也跟著飲了一些重陽蒸酒。
既是安排菊花宴,便是要準(zhǔn)備些好酒,金菊花蕊帶著淡淡的幽香,這酒不甚濃,又如茶一般帶著些許回味。老太太便定下來,“當(dāng)日便飲此酒。”
易溶溶正準(zhǔn)備嘗些別的。李媽媽連忙道,“姑娘,這菊花抱和登樓臺酒性過烈,姑娘還是少飲些的好?!?br/>
易溶溶笑笑,臉頰微微泛紅,“不過是小酌兩杯,如今夜深了,回去便倒頭大睡了。媽媽何來掃興?”
老太太擺擺手,并不想拘束她,“由她去吧!左不過是兩杯酒,醉不到哪里去的?!?br/>
那酒性果然要烈些,她方才喝了兩小杯,便覺得有些頭暈。夜間的風(fēng),清涼舒適,似乎可以撫平所有的燥熱。
菊香清淡,月色朦朧,丫鬟們掌著芭蕉如意墜夜燈,她同老祖宗說說笑笑,一時間迷茫的不知是不是夢中……
夢中她的表哥騎馬歸來,帶著一包她喜歡的桂花糕。她沖著他笑,那笑容像是剛剛盛開的牡丹花般璀璨,又像是灞橋長柳隨風(fēng)飄搖一般的含蓄,她捧著酒杯,一飲而盡。
待得李媽媽扶了老太太回福壽堂,綠痕也是道,“姑娘,夜深了?!?br/>
她看著桌上未動幾塊的糕點,笑了笑,“好,我們回去了。”
綠痕扶著她起來,也不知自己不知不覺間竟喝了這么些酒,走起路來也不太穩(wěn)當(dāng)。
松香連忙讓人去煮醒酒湯。
曲苑回廊,小橋流水,桂子飄香。青玉色的衣衫隨夜風(fēng)拂動,她手執(zhí)一柄紫玉松石丁香團扇。
方聽得一聲易溶溶,她便以團扇遮住了半張臉。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連名帶姓的用這種語氣喚她。她閉著眼睛想了無數(shù)次,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還能聽見他喚她的名字!
可這感覺又是復(fù)雜的!
酒氣上來,她覺得胸口燥熱,便索性裝作聽不見似的往前走。
她走的踉蹌,時時有摔倒的可能。
手提芭蕉如意墜夜燈的婢女已經(jīng)停下來,綠痕回過頭去,卻是瞧著沈驚瀾站在身后。
他顯然是喚了她許久了,語氣中隱隱帶著一絲怒氣,一把拽著她的胳膊,“易溶溶!站??!”
沈驚瀾這樣喊她名字,仿佛還是上輩子她闖禍惹事的時候。
既是逃不掉,索性迷迷糊糊先開口便問,“表哥何事?”
她不知道如何和他兩個人相處,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可老天爺卻像開玩笑的似的讓一切回到剛開始的時候。沈驚瀾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她卻什么都知道的。
沈驚瀾見著她面頰通紅,才知她飲了酒。原來她不是裝作聽不見,而是飲了這么多的酒。沈驚瀾斥責(zé)道,“是誰給姑娘喝這么多酒的?”
松香正要去答。易溶溶半瞇著眼睛,含含糊糊道,“我同外祖母喝的酒?!?br/>
沈驚瀾嘆了一口氣,“怎么醉成這樣,老祖宗若是知道你這個模樣可不得犯愁?”
沈驚瀾又吩咐身邊的丫鬟下去,“去煮了醒酒湯來。我同你家姑娘有話說?!?br/>
有什么可說的???就不能等醒了再說?其實這么一點兒酒根本醉不了。在云州的時候常常跟著賀將軍喝酒,那女兒紅也喝不醉。她故意喝了酒,故意裝了醉,因為她不知道怎么樣同沈驚瀾相處。她怕同他相處......
于是,她又被帶回來望月亭。
沈驚瀾凝聲問,“那廚娘的事,你可有摻合?為什么摻合?”
這完全不是一個是或者否的問題,而是肯定是她摻合了。
易溶溶只得迷迷糊糊的道,“吳姨娘日日那些拿些瑣碎的事情來找外祖母,又想把那廚娘打死了算在我的頭上。我只是讓人放開了那廚娘,那廚娘自己去尋舅舅救命的?!?br/>
她瞇著眼睛,仔細(xì)的看著面前面無表情的男子,“你是不是生氣?你覺得因為這件事,舅母便可以回了府邸。你之前所受到的誣陷便不了了之了?”
崔氏害得沈驚瀾那么慘,沈驚瀾自然不愿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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