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君羽目不轉(zhuǎn)睛望著沈琉月,仿佛看不見她臉上那道駭人疤痕。
要是別人定要嚇一跳,原君羽卻是半點反應(yīng)沒有。尤其他這番話,弄得沈琉月摸不清頭腦。
沈琉月有一瞬懷疑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臉頰,觸碰到肌膚上凹凸不平的痕跡,沈琉月才再次確定,原君羽看得見她臉上疤痕。
“怎么啦?”原君羽笑了笑,頑皮模樣與尋常無異。
沈琉月皺眉,低頭仍想逃脫。
“待會兒再去撿吧,你先告訴我你哭什么。”原君羽抓住沈琉月手腕,輕聲同她商議道。
“我沒哭。”沈琉月心亂如麻,煩躁至極。
她怎可能告訴原君羽事情真相,自己為何要哭呢,因為深愛之人與別的女子有了孩子??伤裏o可奈何,她連難過的身份都沒有。
“外面可有許多客人,來來往往萬一看見你的模樣怎么辦?你現(xiàn)在還不如在這待會兒,我反正已經(jīng)知道,再多看幾眼也無妨。”原君羽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沈琉月有心事。他勸沈琉月不要想著去取頭紗,原君羽現(xiàn)在只想知道沈琉月為何難過。
即便沈琉月生成這副模樣又怎樣,原君羽并未有半點嫌棄,甚至對沈琉月更加憐惜。
沈琉月聽了原君羽的提醒,覺得確實有些道理,便只好聽從他的話,猶豫著又坐回到原來位置。
“你以前肯定特別好看?!痹鹄洳欢ι蛄鹪抡f道。他撐著下巴,一雙眸子緊緊望向沈琉月。
“你別說這個了。”沈琉月眼神閃爍,原君羽越提她越要想起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沈琉月也不過尋常家的女子,何況從前與自己比肩的男人可是赫赫有名的攝政王,如今她容貌盡毀,如何有勇氣坦然面對。
“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就算臉上有疤痕,還是很好看。人總不能只靠那張臉吃飯,從前你躲躲閃閃不讓我看見你真實樣貌,現(xiàn)在我看見了,對你可有半點疏遠?你再去問問暖暖,她,她又會不會嫌棄?”原君羽語重心長,難得這般認真和沈琉月說事。
沈琉月聽得一愣一愣,倒是對原君羽刮目相看。
她還以為原君羽就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公子哥,不過單純一些,被家里人保護得好,沈琉月才欣賞他愿意和他成為朋友。
“我知道你們姑娘家比較在意這些,我沒什么資格勸你放下,就算勸你也沒有說服力。但是它一定沒有那么重要?!痹饑烂C看著沈琉月的側(cè)顏,一本正經(jīng)告訴她自己的想法。
他不想沈琉月再經(jīng)歷因為容貌而畏畏縮縮自卑不堪的感覺,原君羽未有過這種時候,卻也能多少知道該有多難過。
原君羽坐在沈琉月右邊,恰好擋住那半邊傷疤,側(cè)顏當真好看極了。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說出這番道理來。分明他也愛漂亮姑娘。
好似自從遇到沈琉月,許多事情都開始在變了。
“謝謝你?!鄙蛄鹪伦旖巧蠐P,露出淡淡梨渦。
原君羽的好意沈琉月感受到了,至于她到底放不放得下,總歸需要些時間。
不過有了原君羽的陪伴,她倒也沒有那么悲傷了。
“謝什么,你可是我……”原君羽頓了頓,心里話差點脫口而出?!拔易詈玫呐笥涯??!?br/>
差點,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沈琉月大大咧咧,絲毫察覺不出異樣。
“最好的朋友?”沈琉月頭一次從原君羽口中得知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原君羽生得俊俏,家世極好,像他這般愛玩的人朋友自然也不會少,何時自己成了他最好的朋友。沈琉月納悶。
“那些都是酒肉朋友呀,我分得清的。”原君羽就是不問沈琉月,也知道她此時心里想的什么。
也好,讓沈琉月提早知道自己對于他而言十分重要,兩人關(guān)系應(yīng)當能夠更深一步。
從前的沈琉月讓原君羽時時刻刻感到若即若離,畢竟她藏了許多秘密,原君羽一個也不知道。即便兩人面對面,都像隔著一道鴻溝。今日見過沈琉月的樣貌,原君羽非但沒被嚇退,反而更加篤定自己對沈琉月的心意。
“你要是將你身上那股聰明勁用在正途上,現(xiàn)在也該和你幾個哥哥一樣,在朝中做官,被人夸贊了?!鄙蛄鹪抡f笑道。
“我為何要做官?”原君羽撇嘴,很是不認同沈琉月的話?!叭松鷣硎菫榱擞懽约洪_心的,朝廷沒有我又不是支撐不下去。你我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承認這一點,活著就能輕松許多?!?br/>
沈琉月忍不住轉(zhuǎn)頭去看原君羽。
原君羽胳膊彎曲撐著后面懸梁,身子半靠在屋檐上。
沈琉月忽然覺得,原君羽看上去最為混沌,實則才是活得最通透的人。
慢慢接受蘇知詞懷了身孕,軒轅紫宸終于有了新生活后,沈琉月開始更用心打理起自己的店鋪。
她醫(yī)術(shù)精湛,也不會像別的藥鋪那般碰到急病重病之人便坐地起價,用草藥做的護膚品亦是賣得極好。51唯美
忙碌起來,那些令沈琉月難受的事情仿佛真就過去了。
“砰!”
一聲巨響傳來,沈琉月順著聲音望去。
十幾個侍從黑壓壓一片堵在門口,大門已經(jīng)被他們踹壞,只剩一扇還在孤零零的晃動。
鋪子里正在挑選物品的客人們嚇了一跳,眾人尖叫連連,場面頓時失控。
“誰是店里掌柜?”為首的侍從聲音拔高喊了一聲,看樣子是來者不善了。
暖暖緊緊攥著沈琉月的衣袖,生怕他們對沈琉月做出什么事情來。
“你就待在這里不動,聽話。”沈琉月細心叮囑暖暖,輕揉了下暖暖的頭,好安撫她的情緒。
細細想來,自己也沒有得罪什么人。沈琉月打量那些侍從,只知道看穿著應(yīng)當是從哪個大戶人家出來的。
難不成自己身份被人發(fā)現(xiàn)了?沈琉月心里不免忐忑。
“很抱歉,今日店鋪出了點事情需要處理,今日關(guān)閉營業(yè),還得麻煩大家明天再來?!鄙蛄鹪颅h(huán)顧四周,鎮(zhèn)定通知在場客人。
無論如何也不能耽誤了她的生意,只是看這架勢,今日恐怕是做不成了。
沈琉月也怕殃及到客人,看著他們匆匆繞過侍從離開,沈琉月暗自松了口氣。
“就是你勾引我們少爺,害得我們少爺三天兩頭往你這兒跑,老爺交代的事情不做,來你這鋪子里打雜?”為首侍衛(wèi)上下打量沈琉月,眼神盡是不屑。
他還以為能夠迷住自家少爺?shù)墓媚镌僭鯓诱f也是傾國傾城之貌,未曾想到如此平平無奇。
“我何時勾引過你們少爺?我連你們是誰都不知道?!鄙蛄鹪戮o皺起眉頭。
忽的,她腦海里閃過原君羽的身影。
“少裝模作樣了,我可告訴你,我們小少爺早同別家的千金小姐定了婚事,像你這種為了攀上高枝不擇手段之人,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笔绦l(wèi)繼續(xù)警告沈琉月,已經(jīng)敲定是沈琉月勾引的原君羽。
沈琉月這才注意到,之前原君羽每日都要來回柳月堂,這兩天都沒能見到他的身影。
她不知原府發(fā)生了什么,可平白無故被人誤會,還影響到了藥鋪生意,沈琉月只覺得氣憤不已。
“我和你們少爺就是朋友關(guān)系,談何勾引?他來店里幫我我感激不盡,但我從來沒有把他當做雜工?!鄙蛄鹪虏荒蜔┑慕忉?。她本就不想招惹麻煩,偏偏這些破事總是主動找上門來。
外面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站滿了看熱鬧的行人,沈琉月現(xiàn)在只想快些把這群侍從打發(fā)走。
“懶得跟你廢話?!睘槭资虖某蛄鹪路藗€白眼,隨即就叫人開始砸店。
沈琉月驚得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這群人已經(jīng)蠻橫到這個地步。
店鋪是沈琉月辛辛苦苦經(jīng)營的,數(shù)不清她為此花費了多少精力和時間?,F(xiàn)如今眼睜睜看著店里東西被砸,沈琉月既憤怒又委屈。
“你們這是做什么!我根本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你們憑什么砸我的店!”沈琉月已經(jīng)沒了理智,她幾次想要阻撓侍從們砸東西,可都被用力推開。
沈琉月踉蹌,耳邊全是瓶瓶罐罐摔碎在地上發(fā)出的清脆聲響。
“老夫人的命令,我們只是照做而已。你要是想申冤就去找我們夫人。”侍從滿臉寫著不耐煩?!霸缰涝阏腥遣黄穑驮撾x小少爺遠一點?!?br/>
沈琉月眼圈泛紅,淚水止不住的順著臉頰滑落。
她已經(jīng)老實本分不去爭搶,為何還會遇到這種事情。
暖暖跑到沈琉月身邊,小心翼翼牽住她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十幾個侍從風風火火離開,只留下沈琉月和暖暖,還有剩了滿屋子的狼藉。
店里已經(jīng)看不見一件完整東西,什么藥膏草藥全被砸爛,撒得到處都是。
這些都是沈琉月的心血,若是收拾好,又要耗費不少精氣力。
“姐姐,您別哭了?!迸瓷蛄鹪侣錅I,也忍不住哽咽。
沈琉月一把抱住暖暖,臉蹭在她的懷里。
這些天一直撐著的情緒終于決堤,今日之事便如同導(dǎo)火索。
沈琉月哭到最后精疲力盡,暖暖索性照顧沈琉月回家里休息。
“什么?怎么會出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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