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抬起頭,??看到了不遠處的陶安，她頭發(fā)還沒長出來，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眼神藏在陰翳下，仿佛淬了毒。

    驀地見到她,??有種恍如隔日的錯覺，桑白頓了兩秒，才看清面前狀況。

    前頭巷子被一群人堵住,??大概七八個男人,??個個手里都拿著武器，眼睛冷漠沒有情緒，只聽從著陶安的指揮。

    一看就是訓(xùn)練有素，和陶安上次糾結(jié)的烏合之眾截然不同，她這次是有備而來,??完全沒有想要桑白全身而退的打算。

    也是，畢竟上次受了這么大的一個屈辱，以她的性格卷土重來蓄意報復(fù)也不奇怪。

    桑白腦子飛快轉(zhuǎn)動著，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周圍，巷子狹窄,??只有前后兩個出口，而此時前路被包圍???

    她當(dāng)機立斷，沒有任何猶豫,??把書包往陶安面上一砸,??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想跑,??想得美?！碧瞻财^一躲，書包重重墜地,??她冷笑一聲，朝身后做了個手勢。

    紛雜腳步聲追了上來，不過好在巷子出口就在眼前，桑白眼里涌起希望，她咬牙加快腳步，然后下一秒，從巷子外涌進來整整齊齊一行人。

    他們穿著黑衣，和陶安身后那些人神情別無二致，阻攔住了面前唯一的逃生通道。他們是一伙的。

    桑白被前后夾擊團團包圍，宛如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她背緊貼著墻壁，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面前包圍圈中開出了一個小口，陶安好整以暇地從里頭走了出來，她注視著走投無路的桑白，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你不是很能嗎？跑啊，怎么不跑了?！卑察o的巷子，誰也沒有說話，這一幕像是陶安獨自一人的舞臺，身旁的人以絕對武力壓制縱容著她的發(fā)泄，而桑白，就是那個供她泄憤的可憐蟲。

    她死死抿著唇，目光緊鎖著她，沒發(fā)出一丁點聲音，這令陶安不是很滿意，她眸光輕輕一變。

    “啞巴了，當(dāng)初不是很會說，我叫你說話！――”高亢的尾音伴隨著巴掌重重揮下來，桑白欲躲，被兩旁的人迅速抓住了手臂制住，她無法動彈，硬生生接下這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自頰邊傳來，半邊頭發(fā)散落，桑白呼吸一滯，眼睛從發(fā)絲遮擋中緊盯著她。

    “陶安。”她終于說了從開始到現(xiàn)在的第一句話。

    陶安微挑起眉，做拭目以待狀，誰知道，面前的人只輕描淡寫砸下一句話。

    “你真可憐?！?br/>
    她臉上微笑一僵，緊接著，表情徹底變了。

    陶安后退一步，用冷漠至極的目光注視著她，輕啟嘴唇。

    “給我好好收拾她?！?br/>
    桑白等得就是這一刻，她蓄力已久的腳往前猛地一踢，旁邊的人沒有防備，身體本能反應(yīng)避開，緊拽著她的手臂松開，桑白乘機拿出了口袋里的電擊棍，重重揮向離她最近的幾個人。

    這根東西，每天都在她身上背著，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天。

    封閉的包圍圈被她殺出了一道口子，桑白乘機逃離，她不顧一切朝前頭唯一的光明處奔去，身后有人追趕，有無數(shù)手朝她伸來――頭皮刺痛，有人抓住了她的頭發(fā)，下一秒，她跌倒在地，眼里的光猝然消失，她還是重新跌回了黑暗中。

    桑白閉上眼，在無盡絕望中認命，有拳頭裹挾著風(fēng)聲重重揮來，劇痛來襲前，耳邊一切卻像被按下暫停鍵，動靜止住。

    她睜開眼，看到了巷口的那道身影，他站在光中，高瘦挺拔，背后余暉盡數(shù)打在他身上，白茫茫一團，刺得桑白微微瞇起眼睛。

    趙紀(jì)寧扔掉背上書包，單手拉開校服外套拉鏈，聲音平靜而冷淡。

    “放開她?！?br/>
    逆光朝她走來的人宛如從天而降的救世主。

    這一刻，桑白突然明白了原著里趙紀(jì)寧初遇女主那瞬間的心情。

    兩人角色顛倒的時刻，桑白才知道那一瞬間的意義。

    那是救贖。

    趙紀(jì)寧只有一個人，沒人把他放在眼里，就連陶安，也只是初時的微愣之后，警告：“趙紀(jì)寧，這和你沒關(guān)系，勸你不要插手?！?br/>
    男生恍若未聞，脫掉了外套之后，沒有任何多余話語，握拳狠厲無比地朝最近的那個人揮去，比他高了大半個頭的男人就這樣轟然倒地，在場的人頓時面色一變，不再顧及一擁而上。

    一場單方面的混戰(zhàn)。

    桑白是第一次看到趙紀(jì)寧打架，他動作快到晃眼，又狠又準(zhǔn)，還沒看清怎么出手的，身前的人就被打倒在地，他一個人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身上的彩越掛越多，動作卻沒有任何遲鈍，揮拳間風(fēng)聲獵獵，帶著讓人畏懼的狠勢，像是一頭野性未馴的狼崽子。

    男人們從一開始的輕視到全力應(yīng)敵再到現(xiàn)在敗勢顯露，額上的汗越來越多，陶安在一旁已經(jīng)面色陰沉，如果這次任務(wù)失敗，他們這么多人被一個小孩教訓(xùn)了，那他們也不用在陶家待下去了。

    里頭幾個男人交換了下眼神，從衣服里掏出了刀具，趙紀(jì)寧背對著他們，絲毫沒有察覺。

    一道白光劃過桑白眼角，她看清那個畫面后雙目猝然睜大，失聲大叫：“小心！――”

    然而終究是晚了一步，匕首狠狠從后揮來，趙紀(jì)寧反應(yīng)極快地往后一躲，刀尖劃過他胳膊，布料綻開皮肉劃破的聲音，鮮血蔓延。

    “哐當(dāng)”一聲。

    男人拿著刀的手被人一腳用力踢開，他手腕劇痛，刀具頓時跌落在地。

    桑白死死盯住離她不遠的陶安，嗓音因為用力過度嘶啞難聽，“陶安，你是想坐牢嗎？”

    “刑事案件和校園暴力不是一個級別的，如果趙紀(jì)寧出了什么事情，我會作為目擊證人告你到底?！?br/>
    “你敢！――”她頓時激動尖叫。

    “你大可試試?！?br/>
    兩人對視，桑白眼中比起方才決絕狠厲了無數(shù)倍，臉上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卻比從前冷聲威脅時還要嚇人。

    陶安眼神躲避似地閃了閃，很快，制止住了那些人的動作。

    “行了！”

    “小姐??”有人不甘心叫道。陶安看了眼地上忍痛□□的人，厭惡嫌棄。

    “這么多人都打不過一個，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了。”

    她轉(zhuǎn)身欲走，身后那群人也慢慢收拾站起來，經(jīng)過趙紀(jì)寧時，他突然出聲。

    “陶安。”

    她停下腳步，困惑看他。

    “別再來招惹樂白?！鄙倌昝鏌o表情說。

    “再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你?！?br/>
    女生面容變了幾變，趙紀(jì)寧的名聲在學(xué)校流傳甚廣，即便是她也不敢輕易招惹，被狼盯上，是會跟隨一輩子的。

    陶安咬咬牙，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抬腿離開。

    幾乎是他們消失的下一秒，站在那的趙紀(jì)寧就瞬間倒地，單膝死死抵住地面，捂著胸口用力喘息。

    他低著頭，額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往下掉，少年面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

    桑白飛快過去攙扶住他，極力鎮(zhèn)定的面容里掩不住擔(dān)憂，“你還好嗎？”

    話音剛落，男生身體一歪，雙目緊閉重重倒進了她懷里。

    -

    出租車疾駛在傍晚車流中。

    從后視鏡望過去，后座一對學(xué)生模樣的男女生，狼狽而慌張。

    空氣中有掩不住的血腥味。

    男生昏迷不醒，躺在女孩腿上，手臂用校服外套扎了起來，藍白色布料底下洇開了鮮紅血跡。

    桑白低頭注視著他，一聲聲叫：“小寧，小寧???”

    躺在她腿上的人毫無知覺，蒼白的面容干干凈凈，像是冬日松枝上第一抹初雪，清冷冰涼，安靜得沒有任何生氣。

    桑白摸了摸他的手，男生指尖沒有任何溫度，隨著時間流逝愈發(fā)冰涼，就像他愈發(fā)淺淡的呼吸聲。

    她忍不住抬起頭催促，掩不住焦急鼻音，“師傅，能不能再快一點?！?br/>
    “已經(jīng)是最快速度了，再快超速了?！贝蟾胖浪闆r焦急，司機又加了腳油門，出租車靈活穿梭，超過了旁邊兩輛車子。

    “你是不是故意的?！避嚧巴怙L(fēng)景迅速閃過，桑白垂頭盯著躺在那的人，小聲說。

    “故意來救我受傷，博取我的同情。”

    男生仍舊沒有反應(yīng)，安安靜靜的閉著眼，意料之中得不到回應(yīng)，封閉的車后座，桑白對著他自言自語。

    “就當(dāng)你還債了，我們一筆勾銷?！?br/>
    推下水、救人、死亡，任務(wù)失敗，這些都可以不作數(shù)。

    只要眼前的這個人順順利利、健健康康，好好活著。

    -

    醫(yī)院內(nèi)。

    醫(yī)生包扎完傷口。

    趙紀(jì)寧安靜躺在病床上，還沒醒，放在一側(cè)的手在打著點滴，吊瓶朝下，一滴一滴的藥水順著管子流下來，進入他身體。

    “醫(yī)生，他什么時候能醒？”桑白擔(dān)憂問，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從胸前口袋拿出筆寫藥方，隨口回。

    “失血過多再加上體力過度損耗，估計要睡好長一覺?！?br/>
    “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吧？”桑白抿了抿唇，干巴巴問，醫(yī)生抬起頭瞥她一眼，注意力再度回到手里紙上。

    “現(xiàn)在年紀(jì)小恢復(fù)能力強沒事，以后就不好說了?！彼捳Z稍稍停頓了下，“學(xué)生不要老想著打架，認真搞好學(xué)習(xí)才是正事。”

    “是的，謝謝您?！鄙０坠怨詰?yīng)。

    大概是看她態(tài)度好，男醫(yī)生寫完藥單把筆塞回胸前后又多叮囑了一句。

    “不用想這么多，過幾個小時提前去樓下食堂買點飯菜，等他醒來又是生龍活虎的。”

    醫(yī)生預(yù)料得沒錯。

    趙紀(jì)寧在夜里十點多醒了，一睜開眼就看到了趴在床邊的桑白，她整張臉埋在臂彎間，只露出一個扎著馬尾的后腦勺。

    他抬手推了推她肩膀，直入主題，“我餓了。”

    “你醒了。”桑白還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看到他半坐在床頭很快清醒過來。

    “我剛好買了飯?！彼鹕碜叩脚赃吂褡忧?，把上面打包好的外賣盒一樣樣打開，然后在他床上架起小桌子。

    她買得都是適合病人的清淡食物。

    蘿卜燉排骨，小炒時蔬，粉蒸肉，還有道火腿玉米粒。

    滿滿當(dāng)當(dāng)幾個盒子擠在桌上，搭配齊全，趙紀(jì)寧有幾分詫異，看了看她，還是沒說什么拿起筷子。

    差不多兩個人的分量被他掃了個精光，中間有兩個飯盒都見了底，桑白給他倒了杯溫水，收拾著桌面狼藉。

    從他醒來，桑白就沒有什么特別表現(xiàn)，反而一反常態(tài)的把事情都處理得井井有條，趙紀(jì)寧看著她丟完垃圾進來，忍不住開口：“樂白”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嗎？”她微蹙眉頭問，趙紀(jì)寧研判似的打量著她，須臾，搖了下頭。

    “待會去辦一下出院手續(xù)吧，我沒什么事了。”

    他掀開被子準(zhǔn)備下床，腹部的傷頓時被牽扯，一陣痛意襲來，他弓起身子咬了下牙，繼續(xù)動作。

    “你就在這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辦出院手續(xù)?！鄙０装醋∷绨蛑浦?，語氣不自覺帶出強硬。

    “剛受的傷需要靜養(yǎng)，不適合跑來跑去?！?br/>
    趙紀(jì)寧頓了下，抬頭看向她，臉上有點莫名。

    桑白避開他探究的視線，聲音突然放輕，“今天謝謝你，不然我一定會被打得很慘。”

    男生沒說話，仍能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奇異帶出了幾分坐立不安，桑白正想看過去，就見趙紀(jì)寧伸出了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這里。”

    “嗯？”她不明所以。

    “腫了，找點藥擦一擦?！?br/>
    桑白反應(yīng)了過來，她之前被陶安打了那一巴掌，其實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太多感覺，她順著趙紀(jì)寧的目光掌心撫上左邊側(cè)臉，指腹觸碰上去微微腫痛。

    “好?！彼c頭。

    桑白第二天仍然要繼續(xù)上課，只是去學(xué)校之前順便來了趟醫(yī)院，懷里拿著樂母做得早餐，他上次春游時似乎很喜歡那個三明治，桑白讓樂媽媽幫忙做了兩份。

    來到病房，屬于趙紀(jì)寧的那張床卻是空蕩蕩，問了護士才知道他一大早辦了出院手續(xù)離開了。

    桑白來學(xué)校時好巧不巧，在校門口碰上了陶安，大概真是冤家路窄，兩人從不同方向走過來，校門就在咫尺，她抱緊了懷里便當(dāng)盒停住腳步，本能涌上戒備，誰知道女生卻連余光都沒有分她一眼，徑直走進了學(xué)校。

    她仍舊戴了鴨舌帽，改過的校服露出腳踝，身后還是那幾個小跟班，和桑白擦肩而過時帶起一陣風(fēng)，微涼撲面。

    面無表情的側(cè)臉從眼前一晃而過。

    她似乎???真的不再糾纏著她不放了。

    桑白輕出了口氣，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難過。

    畢竟，這是趙紀(jì)寧用他那一身傷換來的。

    -

    節(jié)氣變換，時令入夏。

    溫度逐漸炎熱，趙紀(jì)寧手臂上的傷需要每天換藥。

    他根本不去醫(yī)院，把醫(yī)生的醫(yī)囑拋諸腦后，像是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

    桑白又干起了老本行，這幾天每天跟著他回家，趙紀(jì)寧不耐煩，難得翻了個白眼，“別跟著我?！?br/>
    有點當(dāng)年小學(xué)生的樣子。

    也是這樣一副又臭脾氣又拽的表情。

    桑白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給出理由，“我怕陶安他們再找我麻煩?！?br/>
    “跟著你比較安全?！?br/>
    “?????????”趙紀(jì)寧沉默了，須臾，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往前走，像是根本看不見她在身后。

    桑白得逞地笑了笑，趕緊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一路走到他住的房子前，這片待拆遷的居民區(qū)依舊幽靜，白天里透著夜晚的冷清荒涼，桑白走過那條破舊的樓道到二樓時，發(fā)現(xiàn)趙紀(jì)寧家的那扇防盜門是虛掩著的。

    她眼里不禁蕩開笑意，推開大搖大擺進去，看到坐在小板凳上的人。

    趙紀(jì)寧在生火做飯，自從她上次把廚房燒了之后，他連破舊的煤氣灶都沒有用的了。

    “這是給我留的門嗎？”桑白壓根不知道適可而止是什么，故意出聲問，眉間都是得意洋洋。

    趙紀(jì)寧頭也不抬，聲音冷淡，“沒關(guān)好?！?br/>
    桑白“嘖”了聲，沒拆穿他，走過去打量著他的動作，主動伸手，“我來吧，你傷還沒好少活動。”

    地上放著幾個袋子，里面是白菜瘦肉之類的東西，旁邊還有沒淘的米，看得出來他是準(zhǔn)備炒菜做飯。

    可是趙紀(jì)寧左手受傷了，這些事情不方便做，桑白很自覺承擔(dān)了這部分工作。

    “我?guī)湍愦蛳率?，你在旁邊指揮就好了，這次絕對不會再發(fā)生上次那樣的事情?！?br/>
    ??????

    廚房水聲忙碌，桑白手里拿著白菜西芹在沖洗，她動作看起來有幾分熟練，洗完之后拿出案板，握刀把芹菜斜斜切成差不多大小的段，白菜撕開，瘦肉切絲，各自用盤子分裝好。

    米飯已經(jīng)在煮，電飯煲頂上冒出幾絲白煙，有米飯清香溢了出來。

    桑白把其他配料也通通都準(zhǔn)備好，才抬頭看向一旁的趙紀(jì)寧，完成任務(wù)般出聲，“好了，你可以開始了?！?br/>
    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像是恭候大廚出馬，炒菜只需要一只手，這樣重要的事情還是交給他。

    桑白看著趙紀(jì)寧，他沒有動，靜靜站在那里，頭頂一束昏暗冷白的光打下來，男生眼里的情緒看不清楚。

    過了好幾秒，桑白疑惑，再度叫他，“趙紀(jì)寧？”

    “嗯?！蹦猩鷳?yīng)了聲，沒說話，轉(zhuǎn)身去拿廚具。

    安靜在不大的空間無聲蔓延，好一會，才再度響起了油被燒熱的動靜，肉下鍋，發(fā)出滋滋聲，廚房里只余下炒菜的響動。

    趙紀(jì)寧的廚藝比起當(dāng)年別無二致，可能是因為食材環(huán)境簡陋的緣故，味道稍稍不如從前豐富，桑白還是吃了兩大碗，心滿意足。

    飯后，她不顧趙紀(jì)寧的隱隱抗拒給他上了藥，他傷在肩膀下面一點，自己單手操作起來有點困難，桑白干凈利落地給他包扎好，告別回家。

    夏天白日漫長，外面方才華燈初上，天空還是深濃的暗藍色，隱約可見天邊的一輪透明月亮。

    桑白背著書包走在路上，腳下踢著一枚石子，身影被路燈拉長，女孩的雙馬尾隨著動作一晃一晃。

    她今天仍然穿了一件米色蕾絲邊的公主裙，只是樣式和裝點沒有從前那般華麗，比起當(dāng)初濃濃的宮廷風(fēng)，這件更為日常一點，但也不失美麗可愛。

    這是樂媽帶她逛街買衣服時，桑白給她的提議，她說以前那些裙子在學(xué)校太搶眼了，總是會引起一些人的妒忌，樂媽吃驚過后反應(yīng)了過來，是她疏忽了。

    裙子在風(fēng)里被吹起，輕輕擦過小腿。一根枯枝被踩斷發(fā)出細微的“咔嚓”聲，男生腳步稍收，前頭的女孩卻絲毫沒有察覺，仍舊踢石子玩得開心。

    昏黃夜燈里，兩道身影一前一后，慢慢前行。

    男生始終像一道安靜的影子跟隨在女孩身后不遠處，直到她走進了那個熟悉的小區(qū)。

    夜里仍舊一切如常，只有風(fēng)微微刮過，吹起了一陣漣漪。

    周圍再度恢復(fù)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