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喘著粗氣,神色驚恐地奔跑在雪地里,他的衣服上已經沾了很厚的一層雪,看樣子是已經在室外待了很長時間了。
男孩的腳上只有一只鞋,但他卻逃命似的狂奔著,還不時滿臉驚恐地回頭望去,好像深邃的雪幕里隱藏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他那只沒有鞋子的腳看起來受了很重的傷,鮮血染紅了他的褲腿。他奔跑時在身后的雪地里留下了一串帶血的腳印。
“霧寒,接下來的日子里無論你看到了這七個惡魔當中的任何一個、或是他們主動地找到了你,就說明你已經暴露了,這時你就要盡快趕到你身邊最寒冷的地方,那里應該會有你所需要的東西,但你要切記,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和它們交手,它們當中有的你完全不是對手……”他腦海里回憶著夢里那個男孩對他說過的話,在夢中那個男孩在說這話的時候還遞給他七張卡片,每一張卡片上都繪著一個猙獰的惡魔。
起初方霧寒還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但夢里的他看到了那七個惡魔圖片時,那種奇怪的感覺卻讓他十分不解——那卡片上的七個惡魔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積淀了幾千年怨恨的宿敵,又像是久經離別多年未見的故人,但一眼看上去它們那猙獰的軀體還是讓他打了個寒顫。
直到今天,他獨自一人在那場史無前例的大暴雪中玩著,他身后那如晨霧般朦朧的雪幕里響起了滾雷般的聲音:“終于找到你了?!边@聲音如同出自一千年前的木乃伊之口,一股寒意頓時從后背直上腦門。等他回過頭去時,那惡魔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后。
惡魔身披一襲燃燒著黑色鬼火的暗紅色長衣,長衣上畫有一些歐洲中世紀時期風格的花紋;惡魔頭上的笠帽幾乎遮住了整個面部,唯獨笠帽下那雙血紅的眼睛散發(fā)著攝人心魄的紅光,仿佛死神船頭的勾魂燈。
當初那個奇怪的夢頓時如潮涌般沖進方霧寒的大腦,眼前這個身上冒著黑煙、身高足有兩米半的紅衣惡鬼分明就是那些卡片上的惡魔之一!
方霧寒大聲喊叫著,奶奶家的后門就在他身后不遠處,他下意識地起身想逃,可還沒等他站起來,一道暗紅色的火墻便封死了他的去路,隨后那惡魔幽幽地向他飄來,他才開始了這段驚心動魄的大逃亡。
現在方霧寒在這片蒼白的世界里完全迷失了方向,縱使他對老家這片荒野了如指掌,但現在暴雪把一切都掩埋,在這種能見度不到五米的環(huán)境里他也只得憑著感覺瞎跑。
但感覺往往是會騙人的,剛剛他看到前方的地面上有一處不小的隆起,他以為那是村民儲放過冬柴草的小屋,便想躲進去試試能不能甩開那惡魔,可誰知他一段加速沖上去時,卻發(fā)現那是一大堆大理石原石。當他意識到危險時已經晚了,他的腳卡進了兩塊原石中間,那兩塊原石也在他的晃動下卡的越來越緊,直到雪幕中再度透出那惡鬼的影子,他才決定“棄鞋逃生?!?br/>
現在他那只赤腳已經在地上磨得鮮血淋漓,他必須盡快找到夢里那男孩口中的“身邊最冷的地方,”但這種無厘頭的條件實在是太刁難人,在這種落后的小村莊里又沒有冷庫之類的地方,暴雪天的室外不就已經是“最冷”了么?
終于在幾分鐘后,他遇到了這趟“逃亡”之路中的第一個建筑,那個房子的棱角在大雪中逐漸顯形,方霧寒心里舒了口氣,他早就不指望憑借一己之力甩開那惡魔了,他現在只想著跑進某戶人家里請求保護,不管他認不認識屋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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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鐵門轟然關閉,方霧寒發(fā)現這并不是某戶人家的住宅,而是一個類似于倉庫的地方,但奇怪的是,這個倉庫里散發(fā)著濃厚的臭味,像是夏天發(fā)霉變質的肉類所散發(fā)出來的味道,讓人聞到就有反胃的感覺。
他不明白,這是什么地方?
將大門反鎖后,這間倉庫就變成了全黑,他貼著墻走動著,想試試能不能找到開關之類的東西,但隨即他迎面撞上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那東西很硬也很涼,像是屋檐上懸掛的冰錐,卻有著毛發(fā)之類的質感,而且那東西散發(fā)著更加濃烈的腐臭味,方霧寒強忍著差點叫出來,他嚇得后退了幾步,被一個東西絆倒在墻角,他在身邊摸到了一根細繩,從材質上來看就是那種老式電燈拉盒開關上的尼龍繩。
昏黃的燈泡伴隨著“咔嚓”聲亮起,可看到倉庫里的景象時,方霧寒頓時驚得連汗毛都豎了起來,只見他四周的墻壁乃至地面和屋頂上全是血!這些血早已干涸,但整間倉庫看起來就像納粹昏暗的地下刑場,剛剛他撞上的是一條從屋頂上垂下來的鐵鏈,鐵鏈上還沾著幾搓毛發(fā)。
要不是看到倉庫角落里那個巨大的案板和掛生肉用的鐵架,他非得覺得自己這是走進了某地下組織的秘密刑場。
他想了起來,這是后村的那家屠宰場,這家屠宰場已經干了幾十年,一直采用的是人工屠宰牲口,所以那些鐵鏈和四壁上的血跡也都說得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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