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朱白露很快就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了。

    她又把頭低了下去，站在桌邊，想挪到門外去，腳剛一邁，喻霽站直了。

    喻霽側(cè)過身，沒回頭，倒是溫常世一抬眼，看見還站著的朱白露，兩人眼神對住了，溫常世稍皺了皺眉，朱白露當(dāng)即主動(dòng)地問：“我可以出去了嗎？”

    溫常世頷首，朱白露拔腿就走，走了幾步，溫常世在后面叫她：“朱小姐?！?br/>
    朱白露又轉(zhuǎn)回身，緊張地問：“還有事嗎？”

    “稍等?！睖爻Ｊ缹⑹謾C(jī)拿出來，撥了朱明輝的電話。

    朱明輝接得很快，恭順地問溫常世玩得怎么樣。

    溫常世沒跟他說廢話，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傲钋Ы鸷陀黛V的訂婚請?zhí)『昧藛?？?br/>
    朱明輝正在晚宴現(xiàn)場，邵英祿站在他旁邊接受朋友恭喜。

    聽了溫常世的問話，朱明輝不明所以，但也不敢不回答，便略有些遲疑地說：“還沒有去印，我——”

    他沒說完，被溫常世打斷了。

    “——既然沒印，喻霽的名字就不必加上去了?！睖爻Ｊ勒f。

    朱明輝緊握著手機(jī)，擰起眉峰，瞥了邵英祿一眼，伸手拍拍邵英祿的肩，示意邵英祿跟他一起出來，又強(qiáng)壓著心頭不適，問溫常世：“溫先生何出此言？”

    邵英祿看朱明輝臉黑著接電話，立刻終止了閑聊，跟著他往角落走去。

    “朱小姐和喻霽一致認(rèn)為，孩子跟生父生活在一起，人格會(huì)更健全?！睖爻Ｊ烙盟盏哪歉鼻徽{(diào)對朱明輝涼涼道。

    朱明輝聽明白了溫常世的話，腳步一頓，咬緊了牙關(guān)：“你——”

    朱白露跟個(gè)沒權(quán)沒勢的臭小子談過戀愛，在場不少人知道，但她的孩子跟喻霽沒關(guān)系這件事，懷疑的人也有，清楚確定的還真沒幾個(gè)。

    連他自己也是前幾天跟他太太追著朱白露逼問許久，朱白露才吐露實(shí)情。

    但就算他孫子不是喻霽的種，干溫常世什么事。

    “訂婚禮非要辦，也可以，不過喻霽就不來了，”溫常世繼續(xù)說，“我不介意讓助理買幾份報(bào)紙廣告，把你外孫和喻霽的親子鑒定證書放上頭條。”

    “……”朱明輝知道溫常世敢說就必定會(huì)做，一時(shí)間怒火攻心，幾欲破口大罵。

    但溫常世手里握著大筆朱明輝見不得人東西的證據(jù)，他不敢跟溫常世撕破臉。

    朱明輝和邵英祿走到角落，怒極反靜，方放低了姿態(tài)對溫常世說，“溫先生，你要的我都給你了。你何必插手我朱家和邵家家事？”

    “邵會(huì)長在你身邊？”溫常世并不接朱明輝的話，問他。

    朱明輝深吸了一口氣，道：“在?！?br/>
    “替我轉(zhuǎn)告他一聲，”溫常世那邊突然停了停，朱明輝等了一會(huì)兒，溫常世說，“今天晚上，喻霽我先帶回去了。”

    溫常世掛了電話，又看了看朱白露，見朱白露一動(dòng)不動(dòng)，把手機(jī)放在牌桌上，看著她。

    朱白露驚了驚，反應(yīng)過來，跟喻霽和溫常世說了再見，沖門口快步走過去。

    門里的另一個(gè)保鏢也跟著她出來了，留溫常世和喻霽在房里。

    電話講到最末，溫常世去握喻霽的手。

    喻霽還是生氣，不想給溫常世握。

    可是溫常世想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他態(tài)度強(qiáng)硬，喻霽又心軟，兩個(gè)人較了一番勁，溫常世跟身體不舒服一樣皺了一下眉頭，喻霽的手便還是順著他心意，給他抓在了手里。

    “今晚跟我回去。”溫常世說完，想了想，象征性地加了一個(gè)問句，“行嗎？”

    喻霽低頭看著他，眼睛的紅還沒褪去，和溫常世對視著，低聲說：“你說都說了，還問我？”

    “對不起?！睖爻Ｊ篮敛华q豫地認(rèn)錯(cuò)。

    喻霽沒說話，嘴唇微微張了一下，眼睛里又有一點(diǎn)水氣漫起來，隔了一小會(huì)兒，喻霽才對溫常世說：“你現(xiàn)在道歉倒是很溜?！?br/>
    “是我自己要訂婚的嗎，你還跟我發(fā)脾氣，”喻霽又說，“你不開心，我就開心嗎。”

    剛出車禍時(shí)，喻霽腿上都是撞傷，其實(shí)也走不好路，蛋白線不吸收，一個(gè)人去張韞之的醫(yī)院拆線，身體好了一點(diǎn)，一次次跑去醫(yī)院看溫常世的臉色。

    他過得也不舒服，也不是每次從溫常世待的醫(yī)院，從溫常世家里回來，都興高采烈、心滿意足。

    只不過比起溫常世的冷言冷語，喻霽更怕連面都見不到而已。

    “溫常世——”喻霽想問溫常世，你那時(shí)候跟我說我們會(huì)更好的，是不是在騙我啊，但是現(xiàn)在的溫常世根本不記得這些，說了也沒有用。

    喻霽以前跟溫常世說，如果溫常世不守信用，喻霽就去茂市拉一條溫常世始亂終棄的橫幅。現(xiàn)在想起來，喻霽覺得好笑，沒出事開玩笑，才會(huì)說什么拉橫幅。

    喜歡的人不喜歡他，見一面如同死一次，但第二天早上起來，最想做的事情還是見他。

    溫常世坐在椅子上，抬起頭喻霽，他對喻霽說：“對不起?！?br/>
    半個(gè)多小時(shí)前，喻霽在想，溫常世是不是到明年也不會(huì)讓他親近。

    五分鐘前覺得溫常世此人惱人至極，希望他半個(gè)月內(nèi)不要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溫常世一露出和以前很相像的溫柔樣子，喻霽又就地倒戈，說：“你最好是真心在道歉?！?br/>
    “我昨晚做夢，”溫常世突然說，“夢到和你道歉?！?br/>
    “是嗎?！庇黛V語調(diào)很平，對溫常世的夢沒什么興趣。

    “夢里你也哭了，我才道歉，”溫常世又說，“有這回事嗎？”

    喻霽看著溫常世，溫常世也看著喻霽。喻霽的面頰因?yàn)樯鷼舛旧狭瞬欢嗖簧俚姆?，他瞪溫常世片刻，說：“沒有。你唯一一次跟我道歉是因?yàn)槟沭I了?！?br/>
    溫常世看著喻霽笑了，他扣著喻霽手指，垂頭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拿了喻霽扔在桌上的手表，幫喻霽戴回去，扣好了，說：“我騙你的。我會(huì)餓到道歉嗎?！?br/>
    溫常世記憶里的喻霽還是不多，但喻霽的輪廓好像每一天都清晰了一點(diǎn)，而和喻霽的相處方式像本能。他終于知道怎么跟喻霽說話，會(huì)讓喻霽開心。

    昨晚他做了一個(gè)很長的夢，沒有溫常世，只有喻霽，卻讓他覺得很真實(shí)。

    喻霽住在海邊的一棟大房子里，背著大提琴，喻霽坐在起居室拉大提琴，背對著落地窗，喻霽化了妝，沒卸干凈，喻霽生氣了，躺在沙發(fā)上，用手背蓋住了眼睛。

    喻霽的小腹很平坦，皮膚白而細(xì)膩，隨著呼吸起伏。

    “你知道什么，”喻霽抿著嘴唇，不像剛才那么生氣，但還是跟溫常世唱反調(diào)，“你現(xiàn)在一句好聽的話都不會(huì)說?！?br/>
    溫常世不和喻霽多做爭辯，也沒說好聽的話。

    他沒耐性地松開喻霽的手腕，又按著喻霽后頸，強(qiáng)硬地要喻霽附身，跟他接吻。

    喻霽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接吻的時(shí)候卻很害羞。

    他貼著溫常世的嘴唇，閉著眼睛，臉側(cè)過一些，鼻尖蹭著溫常世的臉。喻霽的呼吸里有股暖意，像在沙漠徒步迷路的人終于找回方向，看見終點(diǎn)時(shí)，喝的最后一口水。

    溫常世是不浪漫又唯物的人，最近才明白心跳速度會(huì)因情緒改變。

    喻霽安靜順從時(shí)變慢，喻霽對他笑變快，喻霽按時(shí)赴約時(shí)變慢，在喻霽對他生氣的時(shí)候，想到喻霽曾經(jīng)在病房偷吻他時(shí)變快。

    溫常世越吻越跟以前一樣沒分寸，喻霽被他咬痛了，睜開眼睛，要起來，被溫常世摟住了腰。

    喻霽覺得溫常世很不要臉，推著他肩膀說：“滿天花板都是攝像頭?！?br/>
    “你爸不是關(guān)了嗎？”溫常世沒被他推動(dòng)，在喻霽腰上施壓。

    喻霽只好面對面坐在溫常世腿上，忍受溫常世動(dòng)手動(dòng)腳，被溫常世從下巴吻到耳后，喻霽受不了了，問溫常世說：“你怎么要么不碰我，要么就亂來。”

    “剛才是氣過頭了。”溫常世說，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

    喻霽看著溫常世，問他：“你真的覺得她懷我孩子了嗎？”

    溫常世沒說話。

    喻霽看他一會(huì)兒，塌著腰，貼在溫常世身上，嘴唇壓在他耳邊，說：“你想多了吧?！?br/>
    “什么年輕爸爸，”感覺溫常世按在他腰上的手收緊了，喻霽咬著溫常世的耳朵說，“我要是能懷孕，現(xiàn)在肚子比她大多了。”

    后面還有一段請去 @不是不是皮卡丘 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