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泉殺的還不夠爽。
他不由地埋怨起陳平來:“你說你就算裝裝樣子,也裝的像樣點啊。你看公主一出來就帶了幾千人。你一出來怎么就帶了三百人!”
被繩子綁縛的死死的陳平,嘴巴也被綁了,壓根說不出話,只能賞給程新泉一個白眼。
夏云喜的士兵在陳平的兵士身上挑揀了半日,總算拿到了一些戰(zhàn)利品。有小塊的碎銀子,有成色不怎么好的玉牌。最差的,身上的盔甲和刀劍也是不錯的東西,讓這些困守山頭多日的窮兵們一陣猛搶。
程新泉的士兵不屑的看著他們,陳平幾個俘虜看的卻是青筋暴起,恨不得殺了他們。
幸好,大家對死者還是很尊敬的。一番搜刮之后,大家便自發(fā)的在山谷里崛起大坑來,然后將一具具尸體慢慢抬到坑里埋掉。
陳平閉了閉眼,覺得很想哭。這些都是他從北峭帶來的親衛(wèi),是自己最為信任的將士——卻因為他的不慎而隕落他鄉(xiāng)。
程新泉手下的士兵行動很快,在李欣的手續(xù)軍隊陸續(xù)趕到這片山谷時,戰(zhàn)場都打掃的差不多了。
“來來來!兄弟們,這是剛烤的野味,特意給你們留的?!崩钚郎磉叺男l(wèi)字軍笑呵呵的招呼著。
大家回頭一看,便見這些后續(xù)士兵每人手上都提著一小塊烤肉,用新鮮編織的青繩穿著,提在手里一晃一晃,一滴滴流著晶亮的油脂。
難怪走的這么慢,原來是去打獵了啊。
夏云喜只覺得往他走來的軍隊就是一坐長了腳的烤肉大山,濃郁的肉味混在山谷里清新的草木香里,顯得格外誘人。
他咽了一下口水,再看別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程新泉毫不客氣的大手一擺。他手底下的眾多兵將便一涌而上,找自己熟悉的兄弟分肉去了。
夏云喜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么辦。
“夏守備,不用拘謹。”程新泉遞給他一只烤的焦黃的野雞:“快讓兄弟們上去要吃的啊。咱們這里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你不說沒人給你送的哈哈!”
夏云喜立刻點頭,吩咐自己的兵將:“你們……”
壓根不用他說,人家早就沖上去要吃的了。
山谷里面又一次喊聲震天,大家熱熱鬧鬧地在這片剛剛流過鮮血的土地上大快朵頤起來。
李欣在馬上笑了笑,讓衛(wèi)字軍將俘虜帶過來。
不一會,十幾個衣著狼狽的人被扭送到李欣面前。
“殿下,就剩這么些了。”程新泉在一旁邊啃著雞腿邊解釋:“人數(shù)太少。沒殺過癮?!?br/>
“陳平,陳統(tǒng)領?!崩钚榔降哪抗庠谶@群人身上轉(zhuǎn)了一遍,最后定在最左邊的那個人臉上:“好久不見?!?br/>
陳平抬起頭。瞇了瞇眼睛,看到眼前的棕色駿馬上,一個身穿銀色鎧甲的少女淡淡的跟自己打著招呼。
她身邊的侍衛(wèi)上前幫自己解開了嘴上的縛帶。
“殿下?!标惼揭婚_口便質(zhì)問道:“是您指使了程副將,讓他在這山谷中埋伏截殺下官的嗎?”
李欣點點頭,夸贊道:“陳統(tǒng)領真是聰慧。的確是本宮下的令?!?br/>
陳平氣憤難平,不由譏諷道:“殿下年幼,莫要被奸臣蒙蔽了雙眼。這程新泉與夏云喜狼狽為奸,所圖不小。殿下這般偏聽偏信,一意孤行,范將軍回頭詢問時。不知殿下要如何交代?”
李欣訝異的問道:“本宮為何要向范將軍交代?范將軍識人不清,忠奸不分,居然任用了陳統(tǒng)領這樣的大奸大惡之徒。本宮還正要問他要個交代呢!”
陳平掙扎了一下,沒想到身上的繩索捆縛的越發(fā)緊了。他看著眼前這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有些迷茫。第一次見她時,只覺得這女孩比常人要鎮(zhèn)靜些,現(xiàn)在大半年未見。她身量抽高了很多,越發(fā)顯得貴重莊嚴起來。
還有狠辣。
對了。那時候華錦熹的兒子是被她親手殺死的。那時候他怎么就沒想過她狠辣歹毒呢?
“殿下,您做這些事情,可曾得到王爺?shù)脑S可?”陳平放緩了語氣,聲音也小了不少。他現(xiàn)在只想找機會脫困,不想再與眼前之人呈口舌之利。
“不曾?!崩钚罁u搖頭,然后一臉無辜的望著陳平:“父王不是被你軟禁了么。本宮如何能見到?”
陳平一默,然后道:“下官何德何能,哪有那個膽子軟禁王爺?!若是殿下能放了下官及下官的仆人。下官愿意親自去找王爺?!?br/>
李欣玩味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問道:“你知道父王的下落?”
陳平直挺挺抬起脊背,直視著李欣沉聲道:“若殿下能放了下官,下官自然能找到。若是下官一時半刻的回不去,王爺?shù)陌参R彩菃栴}……”
“你威脅本宮?”李欣冷“哼”一聲:“你還記得父王身邊的周文濤嗎?”
陳平臉色一變,他自然知道。那人逃出營帳已有半個多月了。
“一個逃兵而已?!彼辉谝獾恼f道:“下官怕此人對王爺不利,早就將王爺轉(zhuǎn)移了地方。若不然,這人帶著刺客回頭,王爺豈不是兇多吉少?”
“呵呵呵……”李欣輕笑起來:“看來陳統(tǒng)領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九龍鎮(zhèn)有多大?本宮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父王找到。而你……”
她一個厲眼掃過去,毫不退讓的說道:“倒時候就在本宮掘的坑里慢慢享受吧!”
放了他?!怎么可能。李欣又不是白癡,這人前腳剛走,后腳絕對要去通知范誠悅。就算范誠悅暫時騰不出手來收拾自己,也會立刻派了人來接管九龍鎮(zhèn),那太不劃算了。
李欣的計劃是范誠悅在前頭打仗,她在后面撿東西。范誠悅手里都是不通文墨的武夫,李欣可不是。
比如這個夏云喜和他手下的郝先來,比如還養(yǎng)在王府里的那幫子白吃飯的清客,比如她的遠洋隊……
實在不行,還有張靖嘉啊。師傅手底下一大幫能人異士,不愁找不到治世良才。
“你不能!”陳平聽李欣壓根不顧不受他的威脅,便大聲說道:“若是我死了,九龍鎮(zhèn)內(nèi)的留守官兵一定會兵變的!到時候,范將軍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唔唔唔……”
沒讓他把話說完,塔蘇爾重新將他的嘴綁上。
李欣大笑,十分不屑的看著陳平:“本宮連流疆十萬大軍都不怕,還怕你這幾千人的小小兵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是不聽話,殺了便是。就算讓九龍鎮(zhèn)成為一座空城,也不會阻擋本宮找到父王的決心?!?br/>
夏云喜聽了,轉(zhuǎn)頭望向馬上的那個少女,只覺得無限崇拜竟在心底。
這話聽著好囂張好解氣??!怎么比程副將殺敵還要激蕩人心呢!
郝先來卻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他是知道的,九龍鎮(zhèn)里陳平的軍隊,十之八九都是安溪人。若是他們兵變,殿下真的要將他們都殺了嗎?
不過應該不會兵變吧?
想著想著他覺得自己真實杞人憂天,自己的小命還握在殿下手里呢。難道自己蘿卜吃多了,閑操那個心干什么!
四千多人的軍隊在原地休整用餐完畢,又浩浩蕩蕩的啟程往九龍鎮(zhèn)前進。但是在接近九龍的時候,卻沒有立刻攻城,而是繞道回了距離九龍十里之外的軍營。
方城早早的出來迎接。
“殿下,您可回來了!”方城急的跟什么似得:“快!王爺聽說您親自上陣去找他,氣的要拆了咱們的營帳呢!”
李欣正下馬,聽了狂喜:“父王回來了?在哪?”
“就在殿下您的營帳里面?!?br/>
還沒等方城把話說完,李欣便狂奔起來。她這段日子極少穿裙裝,因此跑起來絲毫不覺得束縛,很快就來到了中軍營帳。
里面?zhèn)鱽砝顟谚R的聲音:“要是公主有什么事!本王要讓你們?nèi)ソo她陪葬!”
周文濤小心翼翼的安撫著:“是是是……都是小的不好,沒有及時的勸阻殿下。殿下不會出事的,王爺您請放心……”
李欣再也忍不住了,她唰的一下子撩起簾子,望著站在營帳中間那個明顯瘦弱了許多的身影,哽咽的喚道:“父王……”
李懷瑾回頭,見到逆光之中自己的愛女身著盔甲,男兒一般的打扮卻是孤孤單單的站著,臉上的淚水跟斷線的珠子一樣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他一陣心疼,有點不相信的問了一句:“欣兒?”
李欣往前走了幾步,往地上一跪,然后大聲道:“女兒拜見父王……”
李懷瑾終于確定自己不是在睡夢之中,雙腿一軟,抱著跪在地上的愛女一陣大哭:“欣兒!父王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周文濤撇過頭,當沒看見。
李欣的侍女子嵐卻上前勸道:“王爺,殿下出去了一天,此刻定時很累了。要不要先梳洗一番……”
李欣掙扎從地上站起來。她已經(jīng)不小了,不好再在父親面前做這種小兒女姿態(tài)。
“對對對!欣兒一定極累?!崩顟谚菜闪伺畠?,望著李欣愛憐的說道:“讓丫鬟們伺候你梳洗一番,再吃些東西?!?br/>
“還是先吃飯吧?!崩钚啦粮闪藴I水想笑起來:“父王,咱們一塊吃。女兒有好多事情要告訴您,咱們邊吃邊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