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周陽還是拍完了那個鏡頭。

    在陸歇不打招呼的親上來,然后徐望川好巧不巧的推‘門’、緊接著趕緊擋住眼睛走開,周陽一胳膊肘的把身前那個人給呼開之后。他居然將那幕戲給一氣呵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的原因。

    洪大導(dǎo)演眉開眼笑拍著周陽的肩膀，說著“就知道你沒問題、非常好”之類的話，周陽有氣無力的和他瞎客氣。

    晚上，在賓館里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周陽折騰了很久,郁悶的一把掀開被子、直‘挺’‘挺’坐在那兒,也不動。

    半晌，他又‘揉’‘揉’頭發(fā),倒‘床’上拿枕頭‘蒙’住臉。

    ……徐望川和另外那人到底要在這里待幾天？難道他們已經(jīng)閑到這種地步了嗎？

    想到陸歇，周陽就覺得心煩意‘亂’。

    打算什么都不管的繼續(xù)睡，結(jié)果肚子又開始叫了起來。之前因為陸歇的關(guān)系，的確是沒吃多少東西。

    看了一下手機，接近十點半。窗外風(fēng)大的不得了，玻璃窗都被吹得嘩嘩響。

    這樣的天氣完全不愿意出‘門’，周陽試圖忽略想吃東西的感覺,然而十多分鐘后,他還是裹著厚厚的衣服沖到賓館拐角處的店里坐了下來。

    沒辦法。他就是特別想吃這一家的面。上次吃完之后一直沒有機會再來?？偸悄钅畈煌?于是現(xiàn)在徹底爆發(fā)。

    饑餓的人是無理智可言的。

    店里除了周陽,就剩一對年老的夫妻。老式的廣播里放著一首昆曲，店主是個五十多歲的大爺，聽的搖頭晃腦。

    肆虐呼號的寒風(fēng)，溫暖安靜的小店，清勁凄婉的調(diào)子伴著娓娓唱詞，老人跟著哼道：料團(tuán)圓今生已稀，要重逢他年怎期，‘浪’打東西，似浮萍無蒂——

    帶腔連撮腔轉(zhuǎn)的跌宕曲折，韻調(diào)悲涼，在夜晚聽來有說不出愁緒。

    只是，很不合時宜的，周陽手邊突然鈴聲大作的電話打破了這樣的氣氛。

    在店里三個人對他齊齊行注目禮的時候，周陽趕緊捂著手機快速的接通。他低聲說道，“喂？”

    “在哪？”

    “……”這簡潔有力的兩個字讓周陽疑‘惑’的瞅了一眼屏幕，才發(fā)現(xiàn)是徐望川打來的，“老板？我在外面吃東西。”

    “外面哪里？”

    “……”周陽靜默幾秒鐘，說道，“你怎么會拿著徐望川的手機?！?br/>
    “怕你不接我電話?！?br/>
    “……”

    在陸歇坐到周陽面前時，那碗面也被端了上來。周陽卻沒動筷子。

    這種情況……能大大咧咧吃得下才奇了怪了。

    相比另外那桌的老夫妻，他們這邊的氛圍就詭異的多。

    “你現(xiàn)在又變得和以前一樣。”周陽破天荒的先開了口，“本來兩年都過下來了，你不應(yīng)該再來找我。”

    分開的時間久了，很多事情也就沒那么讓人糾結(jié)。結(jié)果對方不知道怎么想的，又開始頻頻出現(xiàn)。

    “這幾年我一直都在想，當(dāng)初為什么會做那個決定，”陸歇緩慢說道，“大概是那時候你實在太累了。我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所以我動搖了。你不好過，我也并沒有過得多好。”

    周陽拿手撐著額頭，他閉目沉默了一會，復(fù)又單手托著下巴，轉(zhuǎn)頭漫無目的地看向了一邊，從始至終目光都是偏離陸歇的。

    “我后悔了，周陽?！?br/>
    隔壁桌的老人給自己老伴把面細(xì)心的挑出一小碗，然后吹涼。臉上滿滿都是溫情。

    周陽看的認(rèn)真，卻仍舊沒有回應(yīng)陸歇。

    “有段時間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總覺得你對我感到厭惡，所以我也有點失了理智。”陸歇的聲音在婉轉(zhuǎn)的昆曲中顯得有些低沉，“以前是希望給你一些我認(rèn)為好的東西，后來看來，我想給的也都不是你想要的。”

    店中，他們的‘交’談始終不溫不火。確切來說，是一方一直在說話，而另一方只是聽著。

    陸歇一點也不介意，繼續(xù)道，“兩年，我和你的距離好像越來越大?？墒堑卣鸬臅r候，我又發(fā)現(xiàn)其實你根本沒有離開我身邊太遠(yuǎn)?！?br/>
    周陽的動作微微有了些變化。

    “你連自己安危都不顧的來救我，或許你可以解釋是善心大發(fā)、心血來‘潮’，但我堅持自己的想法，所以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br/>
    “你怎么就這……”周陽擰著眉，“唰”的轉(zhuǎn)過頭就想嗆陸歇兩句，然而現(xiàn)實卻是他被陸歇推過來的碗給噎住了聲音。

    碗里裝的是自己剛才點的面。但是……有點不同：里面的‘花’生米和辣椒都被人細(xì)心的撥了出來，放在了一張干凈的餐巾紙上。

    對上周陽愕然的目光，陸歇笑道，“我記得你不愛吃‘花’生，另外辣椒也要少吃，喉嚨負(fù)擔(dān)會很重?！彼叽僦?，“先吃吧。我不吵你，吃完再說?！?br/>
    周陽抓著筷子，怎么都沒那個心情。這么一來，連之前餓的感覺都不知跑哪兒去了。陸歇說的話，他并不是裝作沒聽到，而是沒法作回應(yīng)。

    該說點什么呢？周陽承認(rèn)，他不是對誰都會那樣不怕死的去救，但恰恰就是因為這一點，他更不可能告訴對方實話。

    這輩子陸歇的確變了很多。這也是唯一安慰的。

    但是，即使這樣也沒法掩蓋他們之間存在的問題。僅僅就論這輩子，兩人‘性’格都是完全的南轅北轍。

    “我和你始終不一樣。”放下手里的筷子，周陽和陸歇對視，“你太隨心所‘欲’，而我很念舊?！绷?xí)慣了一種模式、一個人，就不愿意去改變。

    “我知道，因為我現(xiàn)在也有點被你傳染了?！蔽兆γ婺侨舜钤谧郎系氖?，陸歇牢牢抓緊。

    “周陽，”他說，“不如我們重新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