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來了個難得的好天氣。
柳明伸了個懶腰,打開了食館大門。
「掌柜的,我們回來了?!?br/>
外頭三個黑乎乎的漢子站成一排,帶頭漢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大黃牙。
柳明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道:「阮大阮二阮三?」
阮大點了點頭,撲上來便想抱他。
柳明趕緊將他擋住,一臉嫌棄道:「你們仨去泥坑里滾過啊,這么臟?快去洗洗!」
半個時辰后,洗的干干凈凈的三兄弟,來到了鐵匠鋪門口。
早早等待著的柳明與朋遠觀,同時推開了鐵匠鋪大門。
只見內(nèi)里一塵不染,但所有的工具,都沒移動過位置。
「每日都有打掃,就等你們回來了?!?br/>
聽得柳明此言,阮大登時眼眶紅了。
他們?nèi)值茈x開武陽后,便再無人對他們這般好。
他揉了揉眼睛,道:「掌柜的,這次我有了必勝的把握?!?br/>
說罷,他將包袱遞給了柳明:「打開看看?」
柳明狐疑著將包裹扯開,只見里頭幾塊黑漆漆的鐵礦。
「這啥玩意?還沒我給你的鐵礦好。」
說罷,柳明拿著包裹走進了鐵匠鋪,將包裹里的鐵礦倒了出來,與鐵匠鋪里的殘余鐵礦一對比。
「老朋,你看,是不是我們的鐵礦要好看些?」
朋遠觀將腦袋探了過來,仔細端詳后,捏著下巴道:「這玩意是有點丑,長得跟蛤蟆皮似的。」
他剛說完,只見阮三突然擰起打鐵錘,惡狠狠地朝他走了過來。
「老三!冷靜!冷靜!」
朋遠觀一邊擺手一邊后退。
阮三一根筋的,若是把他說發(fā)火了,他真會一錘子砸下來。
然而,阮三卻依舊一臉憤怒,走到朋遠觀面前時,高高舉起了鐵錘:「嗨!」
「啊!」
朋遠觀雙手抱著腦袋,閉上了眼睛。
些許后,他方才睜眼道:「不疼?」
此時,卻見阮三嘿嘿一笑:「嚇你的,朋掌柜?!?br/>
阮三,竟然還會開玩笑?
朋遠觀一臉懵逼,看著他用力一錘,砸在他們帶回的鐵礦上。
只聽咚的一聲,鐵礦之殼,竟然裂開了。
任誰也沒想到的是,這塊長得跟癩蛤蟆皮似的鐵礦,敲開之后,內(nèi)里竟是一塊塊拇指大小的,赤紅色的金屬原石!
「上品赤金,沒想到吧?」
阮大一臉得意。
「哇……」朋遠觀當(dāng)即羨慕道:「這玩意我聽說值老多錢了,你們就帶兩銀子出發(fā),在哪兒買到的?」
「不是買的,換回來的?!谷畲笮Φ?。
原來,他們離開柳記后,直接去了南城。
東城是沐山最東邊,南城是最西邊,中間還隔了三個大城。
兩座大城之間,基本都在三百里左右。
三人日夜不斷地坐車,到南城也用了足足十日。
南城,是沐山的礦城。
與西城苦窯挖礦不同,南城的礦藏不僅品種豐富,質(zhì)量也高。
到了南城后,三兄弟原本的打算便是在礦石集市上尋個好礦,以便應(yīng)對與梁守信之約。
然而,他們到的那日,集市休市。
于是便隨意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
放好了行禮,阮三便嚷著要去賭錢。
他是有賭的習(xí)慣,但賭得很小,日常便是幾枚大錢一注,純粹為了享受搖骰子和推牌九的樂
趣。
阮大與阮二都坳不過這個一根筋,只能陪著他,隨意找了個賭坊玩著。
玩了些許,阮大便注意到了一個人。
那人是個老頭,胡子花白,一頭短發(fā),像是剛被剃光過一般。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只有兩種人會剃光頭發(fā)。
一是斬去三千煩惱絲,遁入空門的僧人。
二是西城流放的苦窯力工。
這老頭面黃肌瘦,一看便是苦窯放回來的力工。
他輸著輸著,輸急了眼,便找了場子里放貸的,要借銀子。
但放貸的根本不認(rèn)識他,自然不可能借錢給他。
于是,他氣性上來了,摘了手鐲高高舉起,大喊道:「誰要我的鐲子!一百兩!」
這鐲子黯淡無光,根本沒有珠玉氣息。
登時便有人站起來噴他:「老家伙,沒錢就滾出去,拿個破鐲子還想換銀子?滾!」
「就是,滾出去!別耽誤大爺贏錢!」
「滾滾滾滾!」
這種事,在賭坊里每隔幾日都會上演。
賭客們罵了幾句以后,也就沒人理他了。
但是,阮大卻一眼便看了出來。
這鐲子,是一個品質(zhì)極佳的翡翠原石打磨出來的。
只是不知為何,老頭把表面全數(shù)磨花了,看起來粗糙得緊。
他趕緊走了過去,道:「大爺,這鐲子我要了?!?br/>
說罷,他竟真解開了包袱,拿出十錠銀子遞給了老頭。
在一片***的辱罵聲中,他美滋滋地將鐲子收了起來。
立馬帶著兩兄弟回了客棧,將門一關(guān)。.
將鐲子直接遞給了阮二。
對鐵匠而言,打磨是基本功,阮二雖有些懦弱,但心思細膩,也有耐心,打磨之活向來都是給他的。
鐲子到了他手里,他略一端詳,登時喜道:「好東西啊,大哥,至少是個冰種,讓我磨出來看看?!?br/>
打磨手鐲是個精細活,一點急不來。
等到晚上,這塊鐲子才打磨出來。
冰種,帶飄花。
別說一百兩銀子,這鐲子的品相拿回東城,至兩銀。
阮大笑開了花。
有了這個鐲子,后天開市,他便有了更多的資本,可以換更好的鐵礦。
翌日天明,阮三又開始無聊了,嚷嚷著要去賭錢。
三人再度來到了賭坊。
哪知,阮三才下了幾次注,還沒當(dāng)莊,老頭來了。
此時的老頭,抱著三百兩銀子,說要把鐲子贖回來。
鐲子這種東西,過了手便是另一個價,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三百兩,阮大當(dāng)然不愿。
當(dāng)時便把他拒絕了。
這老頭聽罷,也不鬧事,轉(zhuǎn)頭離開了賭坊。
就在阮三幾乎贏夠一百枚大錢時,老頭回來了,帶來了一個看起來及其富貴的年輕人。
年輕人進門時,看場子的人立馬站了起來,對著他拱手道:「見過胡礦主!」
聽得這個名號,阮大眼睛登時一亮。
誰也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是南城胡礦主的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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