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見房門緊閉著,她用力推了幾下沒推動,她自問道:大軍出去干什么去了?房門怎么關(guān)得這么緊呢?于是她側(cè)過身去,用她那嬌嫩的肩膀使勁兒一扛,只聽房門“咣當(dāng)”一聲終于打開了。
這時,她卻聽見自己屋里有動靜,并且有人很輕微的說話聲,她不知道屋里在干什么,當(dāng)她掀開門簾一看時,不禁使她大吃一驚。
只見大軍衣著不整地躺在孫立娟的懷里,眼睛微微閉合著,額頭上還捂著一條濕毛巾,并且她還發(fā)現(xiàn)孫立娟褂子最上面的兩只扣子張開著,桃花頓時意識到他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可孫立娟一見桃花進(jìn)來,下意識摸了一下衣領(lǐng),臉色緋紅地招呼說:“桃花回來得正好,大軍身體不舒坦,他好像有點(diǎn)發(fā)燒,俺摸摸他的頭有些燙手?!?br/>
桃花伸手摸摸大軍的臉蛋兒,果然感覺大軍在發(fā)高燒,她顧不上許多問道:“剛才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發(fā)起燒來呢?給他吃藥沒?”
接下來就聽孫立娟慌忙回答說:“剛才他出了一身大汗,突然他喊頭暈惡心,就趴在炕上不動彈了,當(dāng)時把俺嚇壞了,俺說給他去叫醫(yī)生,他說:‘不用,稍微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园辰o他用濕毛巾敷在頭,俺琢磨著這樣可能讓他稍稍退退燒?!?br/>
孫立娟的回答更讓桃花心驚肉跳,她很快意識到他們做過什么事了,但她還是忍住了心里的不快。閃念間,想想現(xiàn)在,自己畢竟也已經(jīng)不是什么純潔的圣女了,有什么資格再去管別人呢?
“嗯。他好多天不出現(xiàn)這種狀況了,可能又是累著了?!碧一S口說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卻使孫立娟的臉色頓時紅潤起來,她立刻解釋說:“桃花你別誤會,俺們……”
“立姐不用說了,俺沒事,俺去給他拿藥?!?br/>
孫立娟見桃花從抽屜里拿出幾粒藥,又倒了點(diǎn)熱水,并用嘴唇試試涼熱,桃花對她說:“來,你把他的頭抬高點(diǎn)兒,俺喂他藥?!苯又謱Υ筌娬f:“大軍,大軍張開嘴把藥喝了,吃了藥就好了?!?br/>
大軍聽見了桃花的呼喚,他張開嘴“咕嚕咕嚕”便把藥灌了肚去。桃花為他擦拭嘴卻發(fā)現(xiàn)他的嘴角邊上有一點(diǎn)點(diǎn)血漬,她問:“他吐了什么東西沒有?”
立娟搖搖頭回答:“俺沒發(fā)現(xiàn)他吐什么?!?br/>
“噢,那就算了。”桃花扯了個枕頭說:“來,讓他躺下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俺去給他哥熱熱飯菜,晌午飯到這會兒還沒呢?!?br/>
“撞得怎么樣?”
“哼,沒多大事,就是擦破點(diǎn)皮兒,死不了?!?br/>
桃花在鍋里頭熱著飯菜,使勁拉著風(fēng)箱“叭噠叭噠”響得異常,一股股的無名之火幾乎全部撒在了拉風(fēng)箱上。就連老屋里的公公都發(fā)話說:“拉風(fēng)箱小點(diǎn)聲,聽著瘆得慌!”
桃花聽見公公埋怨的話,止火盛飯,然后她朝里屋的孫立娟說:“立娟姐,你在家看一下大軍,俺去送飯了?!?br/>
孫立娟答應(yīng)說:“嗯,好。他好像退燒了,你去吧?!?br/>
桃花回家拿飯,卻被丈夫大軍的突然睧厥給耽擱了好長時間,婆婆劉嬸兒不知道內(nèi)情,有些等得不耐煩了,嘴里嘟囔說:“也不知道桃花在家干什么呢?盛個飯去這么長時,會不會忘了?”
劉海濤趕忙解釋說:“嬸兒,俺不餓,桃花興許有什么事兒,她不會忘了的?!?br/>
劉海濤看了劉巧仙一眼接著說:“嬸兒,你別說桃花,俺覺著她挺不容易的。”
“噢,俺沒說她什么呀,哼,你小子也學(xué)會心疼人啦?不樂意呀?兔崽子。”劉嬸兒用抹布擦著桌,她停下手嘆了口氣接著說:“不錯,想想她是挺不容易的,剛過門兒不久就遇見大軍得了這種‘富貴’病,緊接著又查出來大軍又有不育癥,大軍從今往后是活干不了,這不成了一個廢人了嗎?以后這日子可怎么喲?當(dāng)時一想到這些,唉,俺都覺得天要塌下來了,簡直沒法活了,嗚嗚嗚……”
“嬸兒,你別太傷心了,你千萬要注意身體呀,你要是垮了這家就徹底完了?!眲⒑妱⑶上煽薜脗模忝鈩裾f:“嬸兒要多想開些,只要俺兄弟活著就能成為一個完整的家。再說了,咱家不是還有我嗎?俺知道嬸兒從小對俺好,要不是嬸兒拉扯著,哪還有俺?俺說實(shí)話,其實(shí)嬸兒在俺心里就是俺的親娘,甚至比親娘還要親呢。”
劉巧仙用衣角擦拭著眼淚說:“你小子也會說話了。”
“不不,這可不是什么好聽的話,俺是真心這樣想的,叔嬸對俺的大恩,俺這輩子都報達(dá)不完,俺早就想好了,這不俺兄弟不能干活嗎?以后家里的大小活計俺全包了,俺身體棒著哩?!?br/>
“呵呵呵……唉,有你這句話嬸兒就放心了,總算沒白養(yǎng)活了你小子?!?br/>
“嘿嘿嘿……嬸兒,俺可不是個白眼狼,嘻嘻嘻……”
“俺知道你小子有良心?!眲饍菏兆⌒θ荩D時又顯露出滿臉的愁色,她嘆息說:“唉,老天爺不開眼哪,一檔檔鬧心的事兒怎么光輪到咱家呢?下眼最擔(dān)心大軍這病能不能好穩(wěn)定下來,原先咱村里有幾個人也得過這種,可哪個也沒堅持活幾年,如今他廢人也好,不能干活也罷,只要老天爺能保住他一條命下來,俺就燒高香了?!?br/>
劉海濤勸說:“嬸兒別太過擔(dān)心,俺兄弟只要堅持吃藥,他又不抽煙不喝酒,別累著,像這段時間一樣保持下去,相信沒有多大問題?!?br/>
“但愿是這樣,唉,咱老劉家就剩下你和大軍這兩個根苗了,延續(xù)香火的事,看來大軍恐怕很難指望了,也就只有你的了,你都三十的人了,等過段日子,嬸兒一定給你張羅個媳婦兒?!?br/>
“不不,嬸兒,你千萬別再操這份心,俺……”
“怎么?你不想娶媳婦兒了?還是心里頭有人啦?來,給嬸兒說說。”
“這……不是嬸兒,是那個……你忘了?”劉海濤吞吞吐吐地說,他瞟了劉嬸兒一眼便低頭不語了。
劉巧仙納悶問:“你小子今兒個說話怎么老是吞吞吐吐的?俺忘什么了?”
“就是這……唏……哎喲?!眲⒑缓靡馑颊f,卻心里急著,他一翻身碰了一下屁股上的傷處,他一咬牙說:“嬸兒俺屁股疼。”
劉巧仙一聽大笑起來,罵道:“誰讓你小子不跟俺說實(shí)話呢,有什么話不能跟俺說的?俺是你的老人不?俺想給你找個媳婦兒成家有什么不行?看把你難的,媽的。”
劉海濤嘿嘿一笑說:“俺說你可別罵俺。”
劉巧仙點(diǎn)頭答應(yīng):“行行行,只要你說的在理俺保證不罵你。”
劉海濤像是辦了錯事似的喃喃地說:“俺和桃花已經(jīng)說好了,俺向她發(fā)過誓,只要她和俺好,等以后她有了孩子,俺這一輩子不再娶媳婦兒,俺待大軍和孩子一輩子?!?br/>
“這……”劉嬸兒一聽這話,頓時陷入了沉思當(dāng)中,她閉上雙眼默默地半天沒說出話來。
劉海濤見這情形,以為自己的話又傷了嬸子的心,他怯生生叫道:“嬸兒,嬸兒你沒事兒吧?俺不懂事,實(shí)在不會說話,你千萬別生俺的氣呀?!?br/>
劉巧仙半晌才睜開眼,又是一聲嘆息:“唉,淘氣兒啊,嬸兒沒生氣,俺是想呀,你和桃花這事兒嬸兒也沒忘,你們說的這話,嬸兒今兒個才知道,說實(shí)話,嬸兒不是你的親娘,可從小嬸兒就把你和大軍都當(dāng)成了親兒子看待,在嬸兒的心里頭,你倆絕對沒有分成親后,始終一樣對待?!?br/>
“嬸兒,你別說了,這個俺知道,俺又不是傻子?!?br/>
劉巧仙說:“你呀,在這個問題上你就是個傻子。剛才俺說過,你和大軍都是娘的好孩子,俺不能有偏有向,有些話俺得提醒你,雖說想讓你把桃花拴住,甚至希望讓你們將來給劉家留下一條根兒,但是你想過沒有?桃花畢竟是大軍的媳婦兒,無論將來你們發(fā)展成什么樣子,或者將來有了孩子,那也是大軍的,也會給大軍叫爹,說起來你還是個光棍,外人不知道內(nèi)情,將來媳婦兒和孩子總歸是大軍的,反正俺已經(jīng)把話給你撂這兒了,以后怎么著你看著辦唄?!?br/>
劉海濤說:“嬸兒說的這些俺都考慮過,不過,俺既然對桃花下了保證,俺再討個媳婦兒就覺著對不起她了。”
劉巧仙說:“當(dāng)初足成你和桃花好,那是實(shí)在沒有辦法的辦法,當(dāng)時看著大軍病成那樣,俺心里頭亂得很,俺整天沒夜的在想,大軍的身體狀況早晚會被桃花知道,要是她一嫌棄還不跟大軍鬧離婚啊?萬一她一走,這個就沒了希望,大軍也就沒得救了,咱劉家的天不就整個塌下來了?所以就想找個人把她拴住?!?br/>
“嬸兒,其實(shí)桃花不是那種人。”
“是啊,嬸兒知道桃花是個好媳婦,是個孝順的孩子,要是擱在別的女人,自己年紀(jì)輕輕的,人又長得有模有樣的,就憑大軍這身體狀況,人家誰能守他一輩子喲?早就向前走再嫁人了?!?br/>
“哎喲嬸兒,別人這么行,咱可不能這么說,萬一被桃花聽見她會咋想?”
“俺知道,俺是說桃花這孩子真是百里挑一的媳婦兒啊?!?br/>
這句話直說的劉海濤心里美滋滋的,就好像人家在夸贊自己的媳婦兒一樣,他嘿嘿一樂說:“俺也真心稀罕她?!?br/>
直到這會兒,劉巧仙才徹底弄明白了淘氣兒為什么不愿意再提娶媳婦的事了,原來他已經(jīng)深深得愛上了弟媳婦了,不過剛才的那些話,難道他沒聽明白嗎?于是,劉嬸兒拉長著臉說:“淘氣兒,剛才嬸兒和你說的話你要好好考慮考慮,俺再次提醒你,等桃花懷了孩子以后,你倆就再也不可以這么繼續(xù)下去了,她畢竟是你的弟媳婦兒,是大軍的老婆,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人家都會笑話咱家的,聽見沒?嬸兒絕不會害你們的,你應(yīng)當(dāng)為你以后的事多打算打算,知道不?”
這時,劉海濤抬起頭來滿懷感激地說:“嬸兒,俺知道你是好意,容俺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