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謝謝你。”
“小默姐,你的生活并不悲涼?!?br/>
一路飛奔的林默,逆著已經(jīng)被公交車走過的軌跡,終于停下了腳步。她彎下腰,兩手支在腿上,大口的喘著氣。身后的肖然也追到了林默的身邊,停了下來,和林默一樣的動作,一邊喘氣一邊還不忘尋求答案。
“怎……怎么了?你……小默姐”肖然被突如其來的狂奔折騰的上氣不接下氣。
林默直起身子,舉起胳膊,伸長了食指,指向不遠的地方。
“你看!是不是很美!”
肖然跟著林默手指伸長的方向看去,原來,那個讓林默不顧一切,瘋狂逆行的,竟是一片花田,油菜花田。
大片的花田依靠著身后藍天、白云,黃燦燦的,的確美極了。四瓣的小花,一簇一簇的聚成一團,輕輕的隨風(fēng)搖曳,像搖擺在風(fēng)中的浪花,此起彼伏地推動著整片海洋。隱藏在花海下點點的綠色,也不時的借著風(fēng)顯露出自己的存在。靜下心去欣賞,眼前的景象像極了一副油畫,的確讓人有點小震撼。只是很多美真的都需要用心去發(fā)現(xiàn)。
緩過氣的林默,一蹦一跳,接著朝花田跑去,像一個看到了旋轉(zhuǎn)木馬就無比興奮的孩子。慢慢的,林默距離被拋在身后的肖然越來越遠,距離眼前的油畫越來越近,最后終于跑進去成了畫中人。
留在畫之外的肖然看著融進畫里的林默,突然被眼前的畫吸引了。同時也被畫中的人吸去了目光。他甚至覺得,此刻這個為了看一眼花就愿意逆行于風(fēng)中的女人,和那晚爛醉的女人絕不是同一個人。那晚的女人,頹廢、失態(tài),像是一團沒人愿意理睬的野草。而現(xiàn)在眼前的她,熱情、詩意,像極了一株搖曳于風(fēng)雨中的百合花。不畏世俗,不棄未來。
“喂!快過來,太美了。”畫里的林默,突然回過頭,呼喚著畫外的人,林默刻意將雙手聚攏在嘴邊,生怕聲音消散在風(fēng)里,到不了肖然的耳邊。
肖然像是被征服了的稻草人,也暫時停住了好奇,不顧一切的沖向了花海。
“別人都為薰衣草花田、郁金香花田瘋狂,你卻為一片油菜花,激動成這樣。”終于跑近的肖然不以為然的嘲笑著林默。
“如果真有薰衣草,有郁金香,我會更加的瘋狂更加的激動,絕對是現(xiàn)在的十倍,一百倍,一千倍?!憋L(fēng)突然變得大了,讓林默的聲音也逐漸的被拉高音量,最后干脆扯著嗓子朝花田的遠方吶喊起來。林默需要這樣的吶喊,正好拿風(fēng)做了借口。
“我愛花。各種花。她們的生命從一開始就那么美,也把美帶給了周圍的一切人和事?!绷帜贿吺闱橐贿厪堥_了雙臂,閉上雙眼,遺棄了一旁的肖然,獨自沉浸在花海里,陶醉的演繹著對花的喜愛。肖然也受到了影響,慢慢的開始享受著眼前的美好。
“你知道油菜花的花語嗎?”
“油菜花還有花語?我只知道它最終逃不過被壓榨成油?!毙と皇钦娴牟恢?,也從來沒有關(guān)注過。
“她的花語是加油!奉獻!”林默并不理會肖然俗不可耐的回應(yīng),依然享受的表情告訴他正確答案。
一旁的肖然沒有再說話,只是用點頭表示get了新知識。
“別光看了,幫我拍照吧?!绷帜澬牡牟辉贊M足于只是欣賞,她還要去記錄,記錄身邊的一切美好。
“我技術(shù)可不好啊,拍不出你們女生要的V字臉來。”肖然從口袋了拿出手機,提前為自己的拍照技術(shù)打下預(yù)防針。
“沒事,大餅?zāi)樢矝]事,我有花海做裝扮?!焙爸?,林默就跑到了海的中間,一會起身,一會蹲下,一會聞花,一會采花,一會又將小花戴于發(fā)間,活躍于花海的樣子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簡單、純潔、樂觀,怎么也讓人無法把她和離婚女人聯(lián)系到一起,能看到的只有生活的美好和未來的光芒。
一個不停的擺著pose,一個于慌亂中不斷抓拍,好一通折騰,有些疲乏的兩人不約而同的把氣氛交給了安靜,離開了花田向車站走去。突然,瘋狂夠了的林默低著頭,噗嗤笑出了聲。
“哈哈,你的鞋?!?br/>
肖然跟著林默的笑聲,低頭去看,然后跺了跺腳,雖然趕走了不少浮塵,可是粘附著的泥土卻讓小白再也回不到原來的白凈了。小白鞋成了小灰鞋。
“你只顧自己瘋狂陶醉,哪里還顧得上別人的鞋?!毙と粵]好氣的抱怨著,見跺腳也已經(jīng)無濟于事,干脆不再理睬。
“下回去寵物之家,別穿白色的鞋和衣服,弄臟了多不好洗?!绷帜袷菗碛卸嘀厝烁褚粯樱查g又從剛才少女般的瘋狂變得成熟穩(wěn)重起來,拿出了大姐姐的范兒。
“你應(yīng)該說,下次和你出來別再穿白色的衣服和鞋!”肖然不客氣的懟向林默。
林默笑的更放肆了。
“不過,你很喜歡白色嗎?”林默的問題顯然帶著一絲憂郁。
“恩,我喜歡白色。怎么了?”
“沒事,有個朋友,他也喜歡白色,和你一樣?!绷帜谙挛绲年柟饫锟吹男と缓?,腦海里就常常會浮現(xiàn)出白涵的身影。白涵,最最美好的年華里,也曾留給了她陽光下那樣美好、那樣年輕的模樣。
這次沒有等太久,車就來了。一上車沒說幾句話林默就睡著了。搖搖晃晃的車顛簸著睡死過去的林默,畫面并不像電影里的女主角那樣唯美,搖著搖著輕輕地靠向男主角的肩頭?,F(xiàn)實中的林默跟著車的頻率搖晃著腦袋,一會頭高仰著,一會頭低垂著,凌亂的頭發(fā)也跟著撒的到處都是,偶爾搖開了嘴巴,口水緩緩流下。一旁的肖然沒有去打擾林默顏面盡失的樣子,只是在一旁偷偷的笑著這個沒心沒肺、不顧形象的姐姐。同時他也很好奇,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有過怎樣難忘的經(jīng)歷,心里又藏著忘不了的誰,又會是因為什么而結(jié)束了不到兩年的婚姻。因為今天看來,這個曾經(jīng)在他眼里狼狽過的女人,似乎并不是真的悲涼,也不會讓人討厭。
一個急剎車結(jié)束了肖然的好奇心,也驚醒了林默。
“我的天,我睡著了,你怎么沒叫醒我?!毙褋淼牧帜庾R到自己流了口水,打開包去拿紙巾,卻被肖然搶先遞了過來。一同遞過來的還有忍不住笑聲。
“臭小子!不但不叫醒我,還在一旁看笑話?!绷帜e著一頭的亂發(fā),迷離著眼睛,抱怨肖然。
“我是看你睡得太香……”肖然還是忍不住笑。
“丑態(tài)!我是丑態(tài)百出?!?br/>
“哈哈……”笑得更加的肆無忌憚。
其實,任何一種關(guān)系的兩個人,最最美好的狀態(tài)就是融合在生活最最簡單的細節(jié)里,沒有復(fù)雜的情緒,沒有沉重的壓力,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什么,就是彼此經(jīng)歷著這樣的細節(jié),聽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后凝結(jié)成美好的回憶。
“今天謝謝你。”下了車,林默選在該是分手的時候又一次謝過肖然。
“謝我什么?容忍姐姐的丑態(tài)嗎?”肖然還是沒有忘記車上的林默,繼續(xù)調(diào)侃。
“找死??!我是謝謝你幫我拍照?!逼鋵嵙帜且x謝肖然,又一次陪她度過了失落的一天。但是面對一個比自己小太多的男人,有時候有些話總是說不出口。
“恩恩。好的?!毙と坏哪樕线€掛著剛才在車上的笑。
“好了別笑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家里坐坐嗎?”
突然,肖然臉上的笑消失了,不是僵住而是徹底的消失。生活在同一城市,卻刻意不去見面的姐弟倆。肖雅惠和肖然。
“不了,我走了。再見小默姐。”
“啊,再見?!笨粗と蛔唛_的背影,林默有點無奈。她是故意提出的邀請,她也有想要幫姐弟倆解開心結(jié)的想法,但現(xiàn)在的她,連自己的生活都整理不了,有又什么閑情逸致去干涉別人的姐弟關(guān)系呢。
“哥,嫂子,我回來了?!?br/>
“去哪瘋了?”哥哥從林默的聲音里聽出了好心情,也就跟著用樂觀的聲音與迎合。
“好地方!”林默像小時候一樣跟哥哥玩起神秘。幸福的時候她總是很慶幸自己有個好哥哥,否則她可能早就跟著白涵一起消失了。
“嫂子,我來幫你。”林默洗過手一頭扎進了廚房,不再理會客廳里的林建明,而這樣的場景,也是林建明最想看到的。沒有帶著離婚陰影的林默。
“嫂子,你猜我今天見誰了?”
“誰???”肖雅惠抬頭看了看林默,手里繼續(xù)摘著菜。
“肖然?!?br/>
突然,空氣像林默之前預(yù)想過的一樣,瞬間就凝結(jié)住了。肖雅惠手里的動作僅僅只停住了一秒,就又開始繼續(xù),只是不再接話。
“嫂子……”
“小默,你過來一下。”林建明突然的叫喊聲故意制止了林默接下來的話,林默也不得以只能吞回去,離開廚房走向哥哥。
“你就別再摻和了,我說了多少次都不管用,你能有用?”林建明小聲的叮囑著林默。
“可是,一家人怎么能有隔夜仇?又不是什么大事。”其實姐弟倆之間隔閡的原因林默知道的并不是很具體,只是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哥哥的寬容,理算應(yīng)當(dāng)?shù)挠X得親情間永遠不會擁有不能被原諒的東西。
“那你覺得什么才是大事!”
是啊,什么才算是大事?像被自己出賣過的哥哥一樣,失去了真愛才是大事嗎?哥哥突然的問題,讓林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自責(zé)。也是第一次突然有了那么強烈的想法,她決定要弄清這一切,解開這個結(jié)。這一切正是因為她就是那個被寬恕的幸運者,所以她才想要再一次去證明親情的偉大與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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