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燈嗯了一聲。
聞朝易冷笑,李浮白那小子是真當他們聞府沒有人了,整日來去自如,是把這里當成他家了?
聞燈垂著眸子,看著花瓶中的那一束山茶,輕輕開口向聞朝易問道:“父親很不喜歡李浮白嗎?”
聞朝易緊皺眉頭,問聞燈:“他有什么好?”
聞燈動了動唇,忽而笑了一下,然后抬起頭,燈火下,她臉頰上面的紅斑顯得格外嚇人,她問聞朝易:“那我又有什么好呢?”
聞朝易道:“你是我聞朝易的女兒,自然什么都是好的?!?br/>
“您的女兒?那的除此之外呢?”聞燈問他,“若我不是您的女兒,我這樣的人還有什么值得人來討好的嗎?”
聞朝易啞然,若是從前的聞燈,他至少還能說她一句漂亮,但是現(xiàn)在她這個樣子,這話他閉上眼睛也吹不出來的。
他看了聞燈一會兒,忽然轉(zhuǎn)移話題,問她:“你喜歡他?”
聞燈抿著唇,低下頭,好半天才回了聞朝易四個字:“我不知道?!?br/>
聞朝易忽然之間覺得自己這個向來仿佛能夠看穿一切的女兒有那么一點可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他應(yīng)該明白的,聞燈這樣的身體即使現(xiàn)在有了藥老新開出來的方子,也活不長久。在這段時間里,為什么不能順著她的心意,她想做什么便讓她做什么?
他總覺得如果她給聞燈找一個好點的夫君,聞燈在對方的保護下能夠活得更久一些,但是他沒有想過,那個好點夫君,真的會一直待聞燈好嗎?
聞朝易之前一直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總是對自己的身份頗為自負,覺得有他這樣一個父親,沒有人可以欺負聞燈,可他總擔心有一日自己不在了,李浮白作為一個四海為家的游俠,不能照顧好聞燈,卻不擔心他不在了,他給聞燈找的夫君會待她不好。
聞朝易長長嘆了一口氣,他到底是妥協(xié)了,對聞燈說:“算了,我不管你們了?!?br/>
“不過,”他頓了一頓,繼續(xù)說道,“李浮白的身份背景恐怕有些古怪,你自己要小心點,別被他騙了?!?br/>
“我知道?!甭劅酎c了點頭。
聞朝易抬起手,摸了摸聞燈的頭頂,“你好好休息吧,要是在家待著無聊,便讓府里護衛(wèi)們陪著你到外面走一走,但是不要走得太遠?!?br/>
聞燈抬頭有些驚訝地看著聞朝易,他以為聞朝易這輩子都不會主動放她出聞府的,今日竟是說了這樣的話。
聞朝易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輕輕咳了一聲,這也是他最近想明白的,他或許待聞燈不必那樣的嚴苛,畢竟聞燈在灃州那么長時間都沒有出現(xiàn)意外,他從前那樣一直把聞燈困在家中,不是一件好事。
“行了,你早點休息吧,李浮白若是再來找你,讓他走正門吧?!?br/>
“不用,我覺得他翻墻進來也挺好的?!甭劅粜χf道。
聞朝易搞不懂聞燈在想什么,也沒有再探究,轉(zhuǎn)身出去了,見聞朝易走了,茶茶從外面進來,看見聞燈望著花瓶里的那束山茶,露出淺笑。
茶茶能感覺出來小姐現(xiàn)在心情好像不錯。
已經(jīng)過了山茶花開放的季節(jié),但是這些花卻日日出現(xiàn)在聞燈這里,沒有一日間斷,茶茶偶爾出府的時候也找過這樣的山茶,但是她找遍了大半個鯨州城都沒有找出一個結(jié)果來。
這花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李浮白的陣法已經(jīng)做好,縱然天氣寒冷,陣中的山茶也開得極好,徐璉看著他嘆氣,李浮白是個有本事的人,可他的本事越來越不用在正途上面,凈是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讓徐璉覺得萬分可惜,他開口對李浮白說:“我聽說近來袁家的那位二公子可是常常去望月樓中找呂姬姑娘?!?br/>
“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李浮白淡淡說道。
徐璉看了一眼李浮白現(xiàn)在的這張臉,與他確實是沒什么關(guān)系了,呂姬要是看到他現(xiàn)在變成這個樣子,估計得嚇得三天三夜睡不著覺,以后連他的名字都不想聽。
徐璉真的為他感到可惜,明明可以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的青睞,偏偏他自己不當回事,還要給聞小姐試藥,把自己的臉給糟蹋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里,徐璉又忍不住嘆息,李浮白既然用了這樣的方法給聞燈試藥,那聞燈的臉多半也出了問題,如果也是向李浮白這個樣子的,那不要說什么星云十三州的第一美人了,就是排了個第一丑人,徐璉也不會太過吃驚。
徐璉抬手戳了戳李浮白的肩膀,問他:“李兄,你跟我說說,你到底喜歡那位聞小姐什么?”
李浮白抿著唇?jīng)]有說話,如果他知道自己喜歡聞燈什么,他或許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了。
他日復(fù)一日地來到聞府給聞燈送花,轉(zhuǎn)眼間這一年也到了盡頭,他剛剛從浮水宮出來時,以為這三年會很漫長,他可能會經(jīng)常回想起自己在浮水宮的的日子,但是到了此時,他卻擔心三年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