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殺我?”琳瑯仰著頭問。
他唇畔勾起笑意,眼中森寒無比,是毫不掩飾的惡意。“你還有什么后事要交代的嗎?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替你轉達呢?!?br/>
琳瑯猶豫了片刻,“有一個秘密本想告訴你……算了,反正你不會相信我,說了也是自取其辱?!彼嘈σ宦?,臉上的神色很是落寞。
七皇子微微瞇眼,似是考量她話語的真實性,“什么秘密?”他是最耐不住好奇心的一種人。
琳瑯掃視四周,低聲道,“那你過來一點,我只說給你聽?!?br/>
說著,還示意了一下她脖子橫著的劍,希望他現(xiàn)在不要誤傷。
男人哼了一聲,將死之人,諒她也不敢耍什么花招,他長劍伴隨雪光利落回鞘,走到她的身邊,居高臨下睥睨著她,宛如施舍衣衫襤褸的臣民。
說時遲,那時快,琳瑯猛然躥了起來。
銀光一掠,他的劍就換了主人,擱到七皇子那纖細美麗的脖頸上。
“你、你使炸!”
男人的胸膛起伏著,一雙美目恨恨盯著她,要將她生吃了似的。
琳瑯微微一笑,“這叫,兵不厭詐,反客為主?!?br/>
這里的男人普遍比女人嬌小,琳瑯這么一站起來,對方無端就矮了一截氣勢。他卻是不懼的,冷笑了一聲,“既然我落到你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彼佳劬缕G麗,又含著冰霜之色,在朦朧的月夜下有一種異樣的美。
琳瑯忽然湊近來,手指抵住男人的唇。
“這里,她碰了嗎?”
七皇子起先是一愣,繼而厭惡扭開頭,“貓哭耗子假慈悲,怎么,現(xiàn)在才想起同情我了?”
對方沉默著,好像露出了受傷的神色。
七皇子余光瞥見,心里一陣痛快。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又轉過來,很惡劣地說,“都碰了,我全身上下,都有尊貴的女皇陛下留下的——”
劍直直插入了地面,杏黃的劍穗隨風飛舞。
七皇子被突如其來的神轉折給驚到了,卻被她逮住了機會。
“你……混蛋……放、放開……”
七皇子原本有一身高超的劍術,不過此時此刻,他被琳瑯吻得天旋地轉,失去方向,就連指頭也軟綿無力,拿不起劍了。
他的反抗是徒勞的。
琳瑯退出時,猶見得他面如桃花,眸含春水。
“說,這里,你被她碰過了嗎?”
她捏起對方的下巴,目光灼灼逼問。
男人根本就沒意識到,兩人的攻守位置完全顛倒。他原本是怒氣沖沖過來尋仇的,反被琳瑯煉成了繞指柔。七皇子哼了一聲,擺出冰冷的面色,可惜他這副樣子,沒有一點兒氣勢。
“我若是真成為了她的人,你又當如何?”
“那自然是……”
她伏在耳邊低語了兩句。
七皇子瞳孔微縮,心腸比方才更軟了些,幾乎站不穩(wěn)了。
要不是琳瑯眼明手快,強硬提起人,估計會摔了個倒栽蔥。
“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這個騙子嗎?”他說。
琳瑯沒有說話,只是眼中笑意深了一層。
他嘴上說著不相信,雙手倒是很誠實拽住她的胳膊,連人貼得這么近也沒有露出反感的神態(tài),若是真正厭惡的仇人,怕不得一巴掌招呼過來,或者一劍將登徒浪子捅個對穿。
真是單純的娃。
琳瑯摸了摸他腦袋。
武力值是夠了,陰狠歹毒也有了。
就是智商有點令人擔憂。
七皇子不知不覺中沉溺在她的眼中星辰里。
最后,七皇子底氣不足放了一些狠話,紅著臉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他被琳瑯的洗白招數(shù)弄得不知所措,一晚上輾轉難眠。次日洗漱挑了件淺絳色高領錦袍,飾以緋紅骨雕,這一身反襯得他艷麗無匹。
女皇見他這身紅裝,眼底盡是驚艷之色。
之前七皇子被封妃,賜“梅”字,是傾心他一身孤傲風骨,面對一國之主毫無懼色,也不像尋常宮妃一樣對她曲意逢迎,卻令這位至尊愈發(fā)尊重起他來。
女皇心知他恨自己滅了月昭國,但過去之事不可挽回,她只能從別處來贏取他的芳心。這場圍獵也是女皇自己特意準備的,想在男人面前展示自己最為強大優(yōu)秀的一面。
女皇的精湛騎射在楚國赫赫有名,她對自己很有自信。
但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有人已經(jīng)趕在她之前截胡了。
現(xiàn)在七皇子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壞透了、“扮豬吃老虎”的家伙,哪里還顧上女皇的“精彩表演”?他一聽對方感染了風寒不能出門,起先是幸災樂禍,后來竟覺得不是滋味了。
這兩種心情交織之下,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
一場精心準備的圍獵,由于梅妃的“心情不佳”而草草結束。
莫筱燕坐在馬車里,撫著胸口,感謝老天讓她躲過一劫。今早她莫名其妙從帳篷里醒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身處獵場,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是好好在王府里待著嗎?怎么跑到這兒來了?一想到那個對她說“背叛者絕無好下場”、眼神幽暗的艷美少年,她就覺得心口怦怦直跳,總沒好事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