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
魏鈺喃喃地說。
她會死?
他還沒找這個騙子算賬呢,她怎么可以……
“對,御、御醫(yī),找御醫(yī)!”
震驚的男人猛然清醒過來。
他小心翼翼護著她腦袋,緩緩輕放到地上,又慌忙將跑遠的馬硬扯了回來,掌心被韁繩勒出了一道道猙獰的血痕。
鮮血淋漓。
他仿佛沒察覺到痛意,立刻抱著人上馬,坐穩(wěn)后,使出匕首狠狠一扎馬屁股。
“駕——”
駿馬再度受了驚嚇,撒開蹄子瘋狂跑著,速度比平常要快上幾倍不止。
“你會沒事的。”
“答應我,你會沒事的。”
他手腳顫抖著摟著她,耳邊是呼嘯而過的迅疾風聲,可他的心跳聲依舊大的恐怖。
頭頂上的樹枝荊棘偶爾垂下來,魏鈺只來得及用披風裹住懷里的人,清雋俊逸的臉龐頓時傷痕累累。
“娘娘?娘娘回來了!”
在扎營處最前面哨臺邊,岫玉正在焦急來回走著,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匹發(fā)狂的棗紅馬正朝著豎起的柵欄狠狠沖來。
“快,快撤走這東西,娘娘回來了!”
她趕緊迎了上去。
馬兒瀕臨失控的狀態(tài),撞翻了好幾堆搭起的篝火,鬧得是人仰馬翻的。魏鈺瞅準了時機就跳下馬,摟著人往草地上滾了好幾圈。
一連串的劇烈運動令男人筋疲力竭,后背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浸透了。他使勁喘了好幾口粗氣,臉色隱隱發(fā)青,嘶啞著嗓子怒吼道,“御醫(yī)都死哪去了?都給本王抓過來!誰敢耽誤片刻,提頭來見!”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個溫潤儒雅的王爺發(fā)起怒來,恐怕連殺氣沖天的煞神也要退避三舍了。
趕來的御醫(yī)被他嚇的,個個面如土色。
經(jīng)過一番輪流診斷后,這群御醫(yī)集體沉默了。
情況,完全不樂觀啊。
皇貴妃娘娘……怕是命不久矣了。
什么叫只剩下三個月?
魏王聽到那句話,眼前一黑,把前來匯報的御醫(yī)噴了一臉血。
老御醫(yī)完全嚇壞了。
“呵呵,回天乏術?我大魏皇室養(yǎng)得是一桶廢物嗎?!”
“你們這群庸醫(yī),信不信本王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喂狗!”
“不治好她,你們都別想活了!統(tǒng)統(tǒng)陪葬去!”
他眼珠子紅得可怕,布滿了血絲,那猙獰的模樣,活像要咬斷他人喉嚨的惡鬼。
平日里最喜歡對這位風度翩翩王爺獻殷勤的千金小姐們也趕緊躲得遠遠的,深怕被他的怒火殃及。
御醫(yī)們嘴里就像嚼了黃連一樣苦澀,他們干這行的,只能是盡力而為,畢竟又不是老天,想讓誰活誰就肯定死不了。
為首的老御醫(yī)試圖跟這個完全失去理智的王爺溝通,“王爺,不是臣等不努力,而是皇貴妃娘娘她的體質(zhì)特殊,有夭亡之兆,本來就該好好溫養(yǎng)著身子,不得有半分的情緒波動。這些,我們都一一跟陛下說清楚了?!?br/>
“可是最近,娘娘一直精神恍惚,憂思成結(jié),本就是危險的情況,若是慢慢調(diào)理,倒也無礙,只是今日卻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恐怕……”頭發(fā)全白的御醫(yī)小心瞅了瞅王爺?shù)蔫F青臉色。
魏鈺踉蹌了幾步,一個沒站穩(wěn),摔在了地上。
他慌忙爬到床沿,抓住她泛白的指尖,緊緊貼住他的臉。
“你不會死的。”
“我不會讓你死的?!?br/>
他反反復復、來來回回說著這幾句話。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那顆涼透的心有一絲的暖意,而不是一具早被掏空了內(nèi)臟的行尸走肉。
隨行的御醫(yī)們面面相覷。
王爺,是不是對皇貴妃娘娘過于親密了一些?
陛下的失蹤也略有蹊蹺,若不是為了跟王爺打賭,深入?yún)擦指沟?,也不至于…?br/>
大家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沒有說話。
上位者的心思,誰能揣測得透呢!
魏鈺守著琳瑯徹夜未睡。
他不敢合上眼,生怕錯過她的任何反應。
天色破曉,淺淺的月牙溫柔棲息在樹梢上,東方的天空微微泛著一抹光,像是美人的額黃。
握住手心的指尖顫動了一下。
男人先是一怔,繼而流露出狂喜的神色。
琳瑯幽幽轉(zhuǎn)醒,第一眼看到的是紗帳的金色尖頂,一簇簇深紫色的流蘇纏繞著玲瓏玉珠。
“水……”細弱的聲音幾乎到了低不可聞的地步。
然而守候在床邊的人卻立刻沖了出去,差點沒被桌椅給絆倒。
“來,水來了?!彼踔璞?,看琳瑯低著頭小口小口啜著,像一只惹人疼愛的初生小獸。
他緩和了臉色,溫聲囑咐,“小心,慢點喝,別噎著?!?br/>
豈料,對方的動作一僵。
緩緩地,她將身子往后仰,拉開了一定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