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山乃是一南北走向,綿延數(shù)百里的山脈,這山脈從新安郡,一直延伸到陌山郡。
溶桑桑、木老神醫(yī)和青松一行人從黎洛郡到新安郡,又從新安郡沿著陌山山脈一路向北。
這一路兜兜轉轉,走了大半個月,在他們行至新安郡時便聽說溶爵被皇帝派來陌山剿殺亂民。
溶桑桑一行人聽了這傳言,有些訝異,他們一路往北,災民、流民見了不少,亂民卻還真沒遇到。
偶爾山間野地遇到個打劫的,都是青松出手教訓一頓,對那冥頑不靈者便綁了送衙門了事。
溶桑桑莫名心慌,他們一行三人便加快了行程一路往溶爵所在幽西郡趕。
可當他們到達幽西郡律深城時,卻得之溶爵已死,且說溶爵是自縊而亡,溶桑桑聽罷這消息震驚之后卻絕不相信。
她與溶爵相處時日雖然短,可這哥哥既從小長在軍中,性子必然剛毅,且她在自己腦海反復勾勒溶爵的模樣,無論怎樣,那都是個溫暖陽光、充滿生機的哥哥。
青松得知溶家軍七四千戶所軍戶留在幽西賑災,他便帶著溶桑桑木老神醫(yī)來到幽西郡府衙。
府衙內(nèi)果然見溶家軍七四千戶所下十個百戶皆在衙內(nèi),眾人見青松先是一愣,而后便失聲痛哭。
青松臉色已是極難看,幾個百戶把他們來到這幽西郡后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溶桑桑焦躁的在屋內(nèi)踱步,嘴里喃喃著:“哥哥那么聰敏,怎會不知這是別人布好的局?
“既然知道是局,哥哥怎會甘愿自縊?”
青松亦是面如寒冰,得知溶爵梓棺已被莫老送回啟臨,三人便一路往東南追,他們?nèi)找共恍内s路。
馬車太慢,青松便背著溶桑桑騎馬,木老神醫(yī)也跟著他們連夜奔波,未有一句牢騷。
在疾馳的馬背上,平日里總是笑靨如花的女孩,已幾日未說一句話,青松有些擔心,馬速漸漸減慢,青松背上溶桑桑卻是急眼了。
“青松師傅,馬怎么慢了?快點追呀,哥哥定是就在前面!”
青松不說話,卻勒住韁繩,溶桑桑更急,身后莫老也勒住韁繩。
“徒兒,事情不對,溶家怕是出事了,你莫要著急,咱們歇歇再走,你都已經(jīng)兩天沒合眼了…”
木老神醫(yī)看著愛徒固執(zhí)又神思恍惚的模樣,心疼不已,可溶桑桑心里如今只想快點回去驗證哥哥的死就是個謠言,她要快些回京。
溶桑桑正欲開口說自己不累,卻見木老神醫(yī)打馬到她身后,抬手一揮,溶桑桑便睡了過去。
“溶家定是出事了,咱們就這樣帶桑兒回去,只怕不妥。”
這一路行來,青松亦是內(nèi)心掙扎,看著溶桑桑模樣,他想帶她回去,想她看到哥哥安然無恙,想看她小臉再露笑容。
可越走他也越是知道,回去,只怕溶桑桑將要面對的是更加殘忍的現(xiàn)實。
青松跟隨溶則多年,深知溶則為人,若自己能活,絕不會讓兒子死去。
“這里距離啟臨還有一百多里地,不如你帶桑兒在這鎮(zhèn)子等等,我去啟臨看看,若溶家真遇到了事,桑兒這時回去,只怕一去不返?!?br/> 青松皺眉說著,木老神醫(yī)深以為然,道:“如此也好…”
溶桑桑這一覺,一睡便睡了近兩個時辰,等她醒來,天已全黑,她猛地自床榻坐起。
黑漆漆的房間里,沒有一絲光亮,她被無盡的恐懼包裹著,仿佛這些日子經(jīng)歷的,不過是一個美夢,如今夢醒,自己依然置身無盡孤獨和黑暗之中。
溶桑桑蜷縮在床角,雙手緊緊環(huán)抱著自己的雙膝,她手指一下一下?lián)钢约旱氖直郏蹨I莫名落下。
她本是極聰慧之人,這幾日連日趕路,越靠近啟臨,她心里也越是冰涼,謠言不會空穴來風,家里定是出了事。
她弱小的身軀不由開始微微顫抖,她自床上站起,下了床,穿了鞋,她急急推開門。
映入眼簾,卻是一個老頭,在她門外支了張小幾,跪坐在小幾旁打著盹,老頭聽到開門聲抬頭。
溶桑桑見到老頭,一臉果決的表情的她僵在原地,而后,她嘴角扯出一抹溫暖笑意,道:“老頭兒,回屋睡覺吧!”
木老神醫(yī)看她模樣,更是心疼,卻也笑著點頭,道:“徒兒可是餓了,我叫小二送飯來,咱們師徒好好吃頓飯,咱們這都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吃了飯,咱們再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咱們就繼續(xù)趕路。”
溶桑??粗涌菔萘说睦项^,心頭也是不忍,含笑點頭。
片刻功夫,小二送了茶飯上來,師徒兩人皆沉默不言,埋頭吃飯。
從頭至尾,溶桑桑沒問青松去哪了,木老神醫(yī)也未提。茶飯撤下以后,溶桑桑亦未動彈,坐在餐桌旁發(fā)著愣。
木老神醫(yī)看她模樣,又抬手一揮,溶桑桑便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木老神醫(yī)抱了她放在榻上,給她蓋好被子,自己輕手輕腳出了房門,又在門外小幾旁坐了下來。
他坐下沒多久,卻聽到青松急迫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小姐呢?咱們得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