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逵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聲音尖銳犀利,震得臺上眾人的耳膜一陣鼓蕩,笑畢,他看著劉裕,雙眼中冷芒一閃:“本官告訴你,這京口,本官的話就是王法,管你是五百年的舊俗還是八百年的淫祀,本官讓你辦,你才能辦,本官不讓你辦,你就不許辦,有敢違背的,就是作亂!”
隨著刁逵的這番話說完,臺下的那個將官大叫一聲:“刺史威武!”而這幾百名軍士也跟著以軍靴踏地,齊聲大叫道:“威武,威武,威武!”
可是,還留在場的所有京口人,看著他們的表情,只有鄙夷,一股壓抑著的憤怒之氣,在無聲地凝聚著,增漲著。
劉裕的心下雪亮,這一次怕是刁逵精心設(shè)的局,借主辦這講武大會,把京口各鄉(xiāng)的壯士們都聚集在此,而且?guī)П先?,想要憑借武力,強行地壓服京口的本地武夫們,如果自己和其他的好漢們都就此屈服,那刁逵接下來就真的可以在這里為所欲為了。
甚至,誣陷自己聚眾作亂,以帶來的兵馬強行屠滅這里的上千百姓,這事他刁逵也完全是做得出來的!只是,劉裕更清楚,刁逵恐怕還不知道京口人的真正威力呢,在這里,只有戰(zhàn)士,沒有百姓!
劉裕想到這里,神色平靜,在一眾刁逵帶來的軍士們的狂呼之中,對著刁逵不緊不慢地說道:“刁刺史,您說在這京口,您的話就是王法,請問您這話能到朝堂之上,對著天子再說一遍嗎?”
刁逵本來很滿意現(xiàn)在的狀況,臺下的軍隊山呼海嘯般的高聲吼叫,讓他覺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劉裕的話,卻一下子把他的興致從九天云霄打到了地上,他雙眼圓睜,厲聲道:“小子,你想找死是不是?!”
刁弘冷笑一聲,那又尖又細的聲音在擂臺上回蕩著:“大哥,小弟沒有說錯吧,這京口刁民,目無王法,桀傲難治,也難怪這里能出盧悚這種反賊。這劉裕身為里正,卻是聚眾對抗上官,抗拒您的命令,不好好地治治他的囂張氣焰,以后這京口只怕會反了天!”
刁毛在一邊開始擼起了袖子:“老爺,您下令吧,小的這就把此賊拿下!”
劉裕哈哈一笑,看著刁毛的雙眼精光暴射,刺得刁毛心中一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聲音也變得結(jié)巴起來:“你,你,你,你想做什么,想造反嗎?”
劉??粗箦?,不卑不亢地說道:“這京口的講武大會,已經(jīng)辦了五百多年,歷代京口百姓,以此作為習(xí)武強身的動力,跟那種妖人聚眾淫祀作亂,可謂天壤之別?!?br/> “當(dāng)年褚太尉領(lǐng)兵北伐,我京口子弟數(shù)萬人踴躍從軍,褚太尉親自主持了那一年的講武大會,還為魁首親自授獎,而我京口子弟兵北伐中原,浴血沙場,兩萬多人為國捐軀,家家戶戶都披麻戴孝,卻無怨無悔?!?br/> “為此,當(dāng)時的天子親自下詔,嘉獎我京口百姓的義舉,還欽賜這講武大會為義士之會,在整個大晉內(nèi)推廣,請問刁刺史,你對這種講武大會,說廢就廢,對得起我京口北伐將士的熱血忠魂嗎?”
劉裕說的聲色俱厲,擲地有聲,眼中也是淚光閃閃,人群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不時地有輕輕地哽咽之聲,顯然,劉裕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底深處,一直到劉裕說完后須臾,臺下才暴發(fā)出一陣火山般的吼叫聲:“說的好,劉裕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