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寂靜的夜晚,初春的暖意已經(jīng)把樹梢上的新葉鍍上了一層綠意,就算是在夜晚,也能感覺得到春天的氣息。
不過早上還下了一場雪,到這時已經(jīng)消融了不少,但依舊有些寒冷。
阿諾睡不著,就披著一件外衣起身,案桌上的蠟燭還沒有熄滅,這是她的習(xí)慣,每天睡覺的時候都會留有一盞燈。阿諾走過去,把燈罩拿下來,用剪子挑了挑燭心,讓火勢更大一些。
就這樣,她一直坐到了黎明時刻,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阿諾穿戴整齊后就打開了門,這時秋杏她們都還沒有起來。
露水還未來得及消融,花圃里新長出來了許多新葉,綠意十足。
阿諾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yuǎn)處涼亭的某人,她遲疑了一下,才踱步上前。
“陛下?”
她不知道虞彥歧哪時候過來的,現(xiàn)在這個時辰還很早,天還是灰蒙蒙的,所以她有些摸不準(zhǔn)這個人的心思。
虞彥歧穿著一件青色的直裰,并未披著披風(fēng)。阿諾就算沒有靠近,也能感覺得到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涼意。
距離他上次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五六天前了。
見虞彥歧沒有說話,阿諾只能開口:“您在這站了多久?雖然是早晨,但還是有些寒涼的,陛下莫要弄壞身子?!?br/>
虞彥歧低頭看著她,她臉上的笑容勾的恰到好處,似乎真的為他著想一般。
“楚阿諾?!彼_口。
阿諾一怔,她在距離虞彥歧三四步的時候停了下來,她仔細(xì)瞧著,突然發(fā)現(xiàn)他跟之前不一樣,但要說有什么地方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
“你有心悅過我嗎?”虞彥歧靜靜地看著他,臉上不辯喜怒。
沒有氣憤,沒有嘲諷,似乎在問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阿諾垂在身側(cè)的手突然蜷縮了起來,她心里一緊,笑道:“當(dāng)然喜歡啊,臣妾一直心悅著陛下?!?br/>
虞彥歧道:“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br/> “嗯?”阿諾不明所以。
“你的眼睛最會騙人?!?br/>
阿諾眼睫兒輕顫,無所適從地低下頭,笑道:“陛下您這是什么意思?”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不知道為什么,阿諾有些不安,她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外面涼,您要不要進(jìn)屋?”
虞彥歧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那么安靜的凝著她,似乎想要看透她一般。
那晚的夢境他到現(xiàn)在都記憶猶新,心痛的感覺,被火灼燒的感覺,還有幾分遺憾摻雜在其中。就算夢醒后,那種心悸讓他輾轉(zhuǎn)難眠,后來他花了幾天時間去整理自己的心緒。
他何其聰明,就算他不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到現(xiàn)在也不得不相信,那些都是發(fā)生過的事情。而且心里面也隱隱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跟阿諾確實是死過一回了。
再結(jié)合阿諾之前的做法,他也可以肯定,阿諾也有那些記憶,不然當(dāng)初為什么那么每次都出現(xiàn)得恰到好處。只能說明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然后開始處心積慮的接近他。
虞彥歧心里微微泛苦,他自詡能夠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帝王,心冷如鐵,沒有情沒有愛。
卻沒想到一連在這個小姑娘面前栽了兩次。
“陛下?”阿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抬高聲音。
虞彥歧思緒回攏,他抬手把阿諾吹亂的發(fā)絲撩在而后。
阿諾身子微僵,微暖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耳尖,一片酥麻,不一會兒就通紅了起來,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您……”阿諾喃喃開口,就看到身前的人俯下.身,兩人瞬間就縮短了距離,呼吸交纏,有些燙人,阿諾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一個吻就落了下來,準(zhǔn)確無誤地印在了她的唇上,一觸即離。
很輕的一個吻,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阿諾的身子還是避無可避地戰(zhàn)栗了一下,麻麻的感覺從后腦勺之間席卷了她大半個背。
心跳如鼓。
“我想你了?!庇輳┢绱笫忠粩?,把她抱在懷里,聞著她發(fā)間熟悉的幽香,他浮躁的心也慢慢被撫平。
他在亭子里站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風(fēng),也清醒了許多,但是一直拿不準(zhǔn)要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她。
不過在她出來的那一刻,他覺得怎么樣都無所謂了,只要她還在那,他可以什么都不計較。
“陛下……”阿諾愣了許久,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噓……”虞彥歧輕聲道,醇厚的聲音在阿諾的耳畔響起,“別說話,讓我多抱一會?!?br/> 雖然才幾天沒有見面,但虞彥歧感覺上次見面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這樣的他,讓阿諾慌亂不已,她不知道哪個環(huán)節(jié)出錯了,只覺得事情已經(jīng)脫離了她的想象。
這時,她不合時宜的想,年都過完了,皇后也該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