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到早上的時候,阿諾又有些反悔了。
秋杏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她道:“……主子,您這是什么意思?”
雖然昨晚秋杏的話對她來說有些觸動,但實際上,她根本沒有考慮清楚。她并不是那種一時頭腦沖動的人,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會想到它最終的幾種后果。如果她真的回宮的話,那就代表著她從今往后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呆在宮里,她根本沒有后悔的余地。
“行了,你下去準備早膳吧。”阿諾揉了揉眉心,“這件事,我自有分寸?!?br/> 至少在虞彥歧的生辰宴之前,她肯定會給自己,會給他一個答復(fù)。
在此之前,她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來考慮。
秋杏見阿諾確實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所以也不再說什么,現(xiàn)在阿諾確實是需要時間來冷靜冷靜。
阿諾走到院子里吐出一口濁氣,她昨晚做夢了,夢到了前世的那場大火,夢到了她和虞彥歧初見的時候,又夢到了婉貴妃死的那天,還夢到了楚玉荷在天牢里和她說話的場景。
很多很多,多得讓她誤以為半輩子就這么過去了。
她突然在想,她的初心是什么?
面對虞彥歧,她內(nèi)心既喜歡又復(fù)雜。
從一開始她主動接近他,就是抱有目的的,而且這個目的還不純,不然不可能還未出閣就同他廝混在一塊。偶爾的時候她都要忘了自己是利用他,短暫的歡愉會讓人沉溺,無法自拔,但更多的是一種恐慌,她怕她會步入婉貴妃的后塵,然后變成一個怨婦。
其實說白了,是她對虞彥歧的感情不自信。
“你在想什么?”男人溫柔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阿諾嚇了一跳,他回頭,看見虞彥歧就站在身后。
他是哪時候過來的?
“陛下今天不上朝?”阿諾問他,今日虞彥歧來得有些早。
“今天休沐?!庇輳┢缲苛怂谎郏课逄煨葶逡惶?,看來他也沒記住。
虞彥歧走過去牽著她的手,重復(fù)著之前的那句話:“你在想什么?”
阿諾自然不可能說出來,她隨便扯了一個謊,笑道:“在想中午吃什么。”
虞彥歧明顯不信,不過他也沒有追問下去,給阿諾留有空間,“這早膳還沒有吃呢,你就想著中午吃什么?!?br/> 阿諾松了一口氣,但面上不顯,只能換個話題,“臣妾去澆水?!?br/>
在她還沒有糾結(jié)清楚的時候,與虞彥歧在一起,她多多少少有些尷尬。
而虞彥歧也感覺到了她的變化,不禁深思,是不是他太著急了,把人家姑娘給嚇到了?
“晨間的露水還沒有消融,根本不需要澆水?!庇輳┢玳_口道,他的手也沒有放開。
阿諾沒有說話了。
虞彥歧嘆了一口氣,他伸手點了點阿諾的心口,無奈道:“阿諾,你這里可有一絲一毫我的位置?”
阿諾愣了愣,想開口解釋,但不知道說什么。
“陛下怎么會這么問呢。”阿諾眼神飄忽,從前她對虞彥歧的那些情話都是信手拈來,根本就沒有真心可言。
“難道你要我把這里剖開,把它拿出來你才會信嗎?”虞彥玩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眼眸幽深。
見阿諾又不說話,虞彥歧微嘆,然后一把手把她摟進懷里。
“該吃早膳了?!?br/> 雖然今天虞彥歧來的有些早,但廚房的宮人門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十幾盤菜就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財[放在了桌子上。
兩個人都拿著筷子吃著食物,沒有誰主動開口,虞彥歧也沒有問她昨天的事情,兩個人平靜地就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虞彥歧在別苑耽擱的時間不多,吃過早膳就離開了。宮里有一大堆政務(wù)要處理,所以他不能一直呆在這。
接下來幾天虞彥歧也只是匆匆過來一趟,每次呆的時間也不長,坐了一炷香就走了。
阿諾見此也沒多說什么。倒是向禹在一旁明里暗里地透露,虞彥歧的生辰快到了。朝臣建議今年的生辰宴同登基大殿一同辦了,恐怕到時候那些人又催著陛下立后。
從廣納后宮退步到先立后,大臣們已經(jīng)做了讓步了。
阿諾也就笑笑,笑完后就繼續(xù)低頭縫制衣裳。
那淡定的模樣讓向禹見了心急得不行,也不知道這位主子是心大呢,還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這夜,虞彥歧又過來,阿諾正對著銅鏡摘掉頭上的簪子。
“陛下如果忙的話,就可以不用過來臣妾這。”阿諾拿起牛角梳梳起了頭發(fā)。
虞彥歧心頭一梗,氣不打一處來,他整日里忙里忙外的,為的都是誰?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阿諾勾起嘴角,道:“臣妾怎么沒良心了?沒良心能這么關(guān)心陛下嗎?畢竟從皇宮到這也需要時間?!?br/> 她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這幾日虞彥歧似乎過得并不好,眼底還泛著青黑。
心里沒由來的有些心疼。
“累了的話,就先休息吧?!卑⒅Z把梳子放下,然后起身走了過去。
虞彥歧昨天批閱奏折到三更天,還沒睡多久呢,就開始早朝了,然后就是與大臣們商議各種政事,直到黃昏的時候,才有時間來到別苑。
虞彥歧搖頭,“不累?!?br/> 阿諾頓了頓,然后朝著外面道:“秋杏,上些夜宵過來?!?br/> 虞彥歧聽到了,也沒有阻止。
不多時,桌上就擺了好幾盤熱食。虞彥歧用勾著酒瓶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這叫秋露白,是御酒坊專門釀制的酒水,你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