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沉默,無言的縱容形同了違法犯罪者的幫兇。
夢境世界里走出的女子來不及驚奇和害怕,已經全部被鎖進不見天日的車廂,等待她們的,將是毫無人性的販賣與贈送。
陳慕記得王婷之說過,周建岸曾為王念做見不得人的事,結合他定期出現(xiàn)湖山碼頭的隱秘,所作之事昭然若揭。
再有,血靈族的世界里,那句“你不死,我不安”,據(jù)此幾乎可以斷定,謀殺周建岸的人就是王念。
至少,跟王念扯不開干系。
不管周建岸是良心發(fā)現(xiàn)主動離開,還是辦事不力被老板辭退,知道老板太多把柄的他都不會好過。
王念不是圓夢師,最有可能出手的,應該是他的那位洛松手下。
陳慕把看到的全程錄制,猶豫稍許,打出了匿名電話。
“這里是非自然現(xiàn)象事物管理局,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您的?”
“我有情況向貴局舉報,大約凌晨三點,有人在湖山碼頭進入恒定夢境世界,實施夢境世界人口.販賣行為。”
“請稍等,我們立刻通知當?shù)鼐謪f(xié)查?!?br/> 陳慕沒有等,話說完,他隨即切斷了電話。
江南聽得一臉糾結,欲言又止半天才說:“老板,你用身份卡打的匿名電話?”
“嗯哼?”
“我聽諜報課的老師說過,身份卡打的匿名電話,帝國安全機關是可以追蹤到的。”
“我知道,這算是一種誠意,否則他們也不會上心,只要沒有第三者偷聽就好?!?br/> 江南臉色更難看了,癟著嘴嗚咽:“那我豈不是也有被當成嫌疑犯的可能,這副身體也太明顯了?!?br/> “明早你去非自然局登記,把身份卡上的照片跟指紋之類的換了?!?br/> “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去移民局也一樣。”
“移民局太遠了。”
“我把車借你。”
“我不會開。”
陳慕一愣,無奈道:“明天我送你,回來把駕照考了,這是一項基本的生活技能,越早學會也好?!?br/> “駕校那就先不用了,等我有錢買車的時候再說?!?br/> “我可以給你預支工資,如果你不愿意,我會換一個助理。”
“?。縿e,我學,明天我就去報考駕校?!?br/> 兩人說話間,一對黑衣人排查到跟前,陳慕示意女孩噤聲,食指浮在汽車的指紋解鎖上半寸距離,隨時準備發(fā)動。
“這車不錯,監(jiān)控還照不到,要不要撬?”
“不對,我記得來的時候這里好像沒這車?!?br/> 兩名黑衣人打量在車窗外猶豫不決,忽然腰間對話機響起:“警局有異動,立刻撤離?!?br/> 黑衣人聞聲而跑,陳慕兩人懸提的心剛放松又更凝重了。
“老板,你才剛舉報呢,他們居然就知道了,這其中肯定有內鬼?!?br/> “也許是他們有人守在警局外呢?”
話雖如此,陳慕心底已經認同江南的猜測。事情越想越令人頭疼,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陷入了更深的陰謀之中。
“老板,我突然想到,那些人記憶都被改變了,如果真被警察抓到,還算不算證據(jù)?”
“人.販當然會一口咬定是那些人自愿入夢的,甚至會說是因為夢境世界坍塌而好心把她們救了出來?!?br/> “???那豈不是沒證據(jù)了?”
“不管怎么說,他們的行為已經嚴重違反了帝國法律和圓夢師從業(yè)規(guī)則,處罰是逃不掉的?!?br/> “這種人就該槍斃,只是一般處罰太便宜他們了。”
“我們的嫌疑都還沒洗清,能管那么多?回去,把視頻送到警局,他們有周建岸的底案,又都是專業(yè)的刑偵人員,自會得出王念殺人滅口、栽贓陷害的結論。”
“我知道,這叫潛意識中的有罪推論,再加上視頻跟其他線索,就是證據(jù)確鑿了?!?br/> “不管是有罪推論也好,先下手為強也罷,多多少少能減輕我們的嫌疑。”
江南一聽明白過來,人口販賣罪跟周建岸之死是兩回事,無論多么坐實王念的罪行,跟他們擺脫嫌疑有什么關系?
王念一行已去遠,警察車輛還沒來,陳慕沒有繼續(xù)等下去,啟車背馳黎明到來的方向。
第一束陽光落在大地的時候,已是六點左右。松疆最繁華的一片區(qū)域,漸漸有了喧雜的車輛聲,高德人力集團的大廈,矗立在商務樓群中煜煜生輝。
八十八層董事長辦公套間,王青忙于薪酬改革的方案研究至深夜,大清早在生活助理的服侍下從內間臥室走出。膚黑皮皺面龐癯瘦,操勞的雙眼精神不佳。
他是被叫醒的,正廳中已經來了他的貼身秘書。身材挺拔一身制服,英眉雄目面相豐朗,倒更像是保鏢。最明顯的特征,是他眼角有顆黑痣。
“副會長,這是我們的人凌晨截到的,您最好看看?!?br/> 王青不置可否地接過平板,待看清內容,臉色瞬間難看,招手示意所有助理出去。
“這是怎么回事?”
“據(jù)我調查,發(fā)送這段視頻的人名為陳慕,遠東政法大學大四的學生……”
“我問的是這視頻?!?br/> 王青不滿地打斷秘書的冗長概述,皺著花白的眉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