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芩并不知道龔凌心中所想,她只覺前方的小茅屋有些奇怪。
江南前方多城鎮(zhèn),大大小小皆熱鬧??杉热蝗绱硕喑擎?zhèn),為何會有人寧可選擇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明明只要再往前走幾哩路便可抵達城鎮(zhèn)。
蘇芩疑惑地歪了歪頭,端詳著那茅屋到底是新建的還是廢棄的,若是廢棄,那很可能是鬼屋,不宜靠近。
可隨后,從屋子里出來了一名身穿秋香色交領褥裙的女子,女子看到了站在遠方的蘇芩龔凌二人,愣了下,便朝兩人走了過去。
“請問二位有何事?”
近看,才發(fā)現(xiàn)女子眉眼溫柔,氣質(zhì)婉約,是個漂亮姑娘。
蘇芩笑道:“我倆只是剛好經(jīng)過此地,有些好奇為何姑娘待在此處?!?br/>
女子眼神飄忽了下,隨后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沒什么,只是我和我相公喜靜罷了?!?br/>
蘇芩并未注意到女子不太自然的表情,只是覺得這理由的確合理,便也不多問。
反倒是觀察敏銳的龔凌察覺了不對勁,“姑娘,我看你這茅屋也是新建不久,想必你們以前也是住在城鎮(zhèn)里的吧?”
女子不明白他為何問這個,只是如實回答:“是的,我夫妻二人從薰草鎮(zhèn)前來此地的。”
“既然如此,想必姑娘已在城鎮(zhèn)待了多年,又為何會不習慣那里的風氣呢?”龔凌眼神閃爍,注意著女子的表情。
果不其然,女子慌亂了一下,隨即鎮(zhèn)定下來,“只是以往未嫁,需和父母住一屋;可如今我和我相公在一起,兩人都喜靜,自然會待到這來。”
龔凌意味不明地笑了,“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二位是招惹到什么人,才逃到此處?!?br/>
女子訕訕笑,“公子多慮了?!?br/>
“的確是我多慮了?!?br/>
正當龔凌打算說下去,茅屋里頭又出來一名男子,想必就是女子的相公。
“荷荷,怎么了嗎?”男子聲音溫潤,風度翩翩,宛如書生一般。
女子轉(zhuǎn)頭看向聲源處,輕笑道:“沒事,只是有兩位經(jīng)過此地的客人向我詢問一些事罷了。”
“這樣。”男子上前輕攬女子,笑著看向蘇芩龔凌二人,“敢問二位有何處需要幫助?”
龔凌假意看向天空,“我試想著天色不早,可我二人距離薰草鎮(zhèn)上有幾哩,恐怕今日是走不到了?!?br/>
男子估摸著時辰,想想也是,便好心邀請,“那二位不如借宿一晚,雖說屋子有些破舊,但至少能讓二位免于外頭寒涼晚風的侵擾?!?br/>
龔凌笑了笑,“那先多謝二位了,在下龔凌?!闭f著,抱拳已示尊重,隨后側(cè)頭介紹身邊的小丫頭,“這位是……我的友人,蘇芩?!?br/>
他有些猶豫該不該如同以往說出兩人是夫妻這種假話,可畢竟如今并非非常時刻,眼前的只是兩位良善之人,并不需要隱藏他倆真正的關系。
只不過,他不知為何,的確比較希望可以說出假話來。
男子回禮,“那還請二位隨我來。”
說完,便和女子一同帶著兩人回自己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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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時明明就不怕走夜路?!碧K芩一進到男子安排的房間,便毫不留情地拆穿龔凌的鬼話。
原想龔凌會給她一個“你眼瞎”的眼神,卻見他臉不紅氣不chuan地點頭,“我很怕?!?br/>
蘇芩:“……”我信你有鬼!騙傻子呢!
龔凌看著蘇芩鄙夷的眼神,好似知道她心里所想,又補充了一句:“我的確是在騙傻子?!?br/>
“啊?”蘇芩茫然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的確是在騙傻子……
騙傻子……
傻子……
不就是說她是傻子么!
蘇芩氣結(jié),扭頭不理龔凌,默默地打開行囊,整理里頭的東西。
龔凌看著蘇芩氣呼呼的臉,撇過頭偷笑,笑得肩膀都抖得歡,笑了好一會,才輕咳一聲,說出實話。
“我就是覺得他倆奇怪,想待下來看看戲?!?br/>
蘇芩毫不掩飾地白了他一眼,“你拉倒吧,你還覺得我不夠了解你呢?你明明就是懶得多管閑事的人?!?br/>
“你知道就好?!饼徚杷o蘇芩一個“你挺識相”的眼神,“我不過就是走累了,而且等我們走到薰草鎮(zhèn)時,確實早已不知多晚了?!?br/>
蘇芩想了想,的確如此,更何況夜深露重,天氣寒涼,即便他二人不怕露宿,可單薄的衣物是個硬傷,很有可能睡一晚,隔日就染風寒了。
更慘的是,還可能淪為蚊子美味的食物。
況且事實上,那對夫妻的確有些令人疑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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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原本一片漆黑的荒郊野外突然起了好幾道火光,隨之而來的是,吵雜的人聲。
男子聞聲走出房,看到慢慢聚集在門外的那群人,眸中忽地迸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