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br/>
晚上就寢時,黎若一直拉著白子冉的手不肯放。
偌大個旭日園中,因白子冉凡事喜歡自己動手的習(xí)慣,并不曾有任何婢女奴仆守著。
她略一想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留下,反正她睡哪里也不會有人知曉,更何況黎若今日午間才發(fā)夢,又是獨(dú)自一人到了離家那么遠(yuǎn)的地方,定是心中害怕的,她也是擔(dān)心他。
于是公主殿下就將一張平日用來歇晌的小一些的沉木床榻,從旁邊的小書房里抬過來,放到自個兒大床旁。
“快睡吧,我就睡你旁邊。”白子冉摸摸他的腦袋,頭發(fā)依舊順滑的叫人想嘆喂出聲。
黎若不錯眼的看她摸著自己頭發(fā)時享受的表情,思緒翻滾,又因做過那樣的夢,眼一轉(zhuǎn)就能想通好多事。
比如從前頗有些傲慢又冷心冷情的人為何突然會開始轉(zhuǎn)變,不僅對皇帝等人有心親近起來,對他也突然不似以前那般不屑一顧。
而且她對自己的頭發(fā)和他的頭發(fā),都有些別樣的情愫。
越想他越肯定了自己抓到的真相,皆因眼前的她并不是以前的“她”。難怪自己以前對白子冉也沒什么特殊的情感,后來卻會喜歡的死心塌地。
黎若看著眼前人,也有一點點想試探的心思和自己暗戳戳的小心思:“冉冉,我們在太后宮門口撞上那日,你就似是第一回見我一般,盯著我看上許久,真叫我當(dāng)時羞的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我也是從那日開始才開始想與你親近,想對你好?!?br/>
是你,而非那個白子冉。這句話他默默藏進(jìn)心底。
白子冉一聽,眼眸里頭的光比任何時候都亮,“我那時候確實是第一次見……第一次細(xì)細(xì)看你?!辈铧c說漏嘴的公主殿下眼眸一閃,很快囫圇過去:“人都是這樣,慢慢相處了解才能知道對方好?!?br/>
至于心中忍不住的隱秘喜悅與高興,她就不便同他細(xì)說。
黎若心滿意足,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看她,不小心把心里的話說出口:“冉冉,我們要一直這樣要好。”
白子冉認(rèn)真的點頭,“會的?!彼蚕胍恢焙屠枞粼谝惶?,還自私的加了一句:“就我們兩個,不要旁的人?!?br/>
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想要把什么占為己有,想叫他只屬于自己一個人。
黎若心頭一跳,看著她依舊未曾開竅的模樣,又酸又澀的。
“冉冉,你是女子,身子嬌貴,你來睡大床呀,我睡榻。”說著就要起身。
白子冉把人一把按?。骸拔移げ谌夂竦?,哪有你嬌貴?!?br/>
見黎若還要說什么,她立即沉下臉:“再說就不同你好?!?br/>
黎若這才乖乖躺回大床上睡好。
月沉沉,星靄靄,遠(yuǎn)處燭火皆湮埋。
黎若慢悠悠轉(zhuǎn)醒,側(cè)身看著她恬靜又安穩(wěn)的睡顏,輕輕的宛若羽毛落下一般,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冉冉,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我的心思呢?”
無聲的呢喃飄散于夜色中,白子冉抬手撓撓眉,只以為那是被調(diào)皮的風(fēng)撩起的癢意。
不一會又呼吸平穩(wěn)的沉沉睡去,趕了那么久路,她也是累的,且知道身旁是黎若,警惕心和身體本能的警醒都悄悄開始偷懶。
黎若無聲一笑,又輕手輕腳睡回去。
第二日晨光微曦間,黎若聽見白子冉輕微的起床聲兒,也跟著爬起來。
原來她在北地的每一日清晨都有晨練的習(xí)慣,看著她英姿颯爽,不論大錘還是長劍,都舞的虎虎生風(fēng),直叫黎若挪不開眼。
公主殿下真是太太太帥氣!這世上再沒有人能比過她去。
剛用過早膳,公主府門口便傳來急促的馬蹄陣陣。
“主子,屬下來遲,叫主子擔(dān)心?!蓖鞜熒眚T棗紅大馬“烈風(fēng)”,與一旁的存云和劉寺他們一起,在陽光乍然綻放時出現(xiàn),叫白子冉的擔(dān)心盡數(shù)消散。
等挽煙梳洗一番,攏紗便扯著她到白子冉面前,一副好奇樣:“你們兩個路上遇著什么事了?怎么來那么晚?”
說起這事,挽煙簡直是氣的頭頂冒煙,還難得的帶上一絲羞惱:“屬下半途來小日子,被存云發(fā)現(xiàn)。這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非他那個傻大個像是遇見什么要命事一般,死拽硬拖著我休息?!?br/>
挽煙看一眼白子冉,咬了咬牙,一臉羞恥訥訥:“屬下真的是急壞了,可我又打不過存云,就……就被他強(qiáng)行綁在客棧好好躺了幾日?!?br/>
見攏紗恨不得笑的撅過去,挽煙只覺得頹然:“主子你放心,屬下往后一定會好好練武,下次一定不會再打不過存云?!?br/>
她可是主子身邊武功最好的,怎么可以打不過存云呢?她不知,存云是黎家二哥救下的一個綠林高手,專門放在黎若身邊護(hù)他安全的,自不是她們可比。
聽挽煙說完,攏紗更是笑的趴在椅子上直捂著肚子喊疼。挽煙這一點怎么會隨了主子?也是個不開竅的,真是要笑死她。
白子冉只是感嘆:“沒想到存云這般心細(xì),定是隨阿若?!?br/>
攏紗忽然笑不出來,覺著主子太可怕,還沒開竅就這般會花式秀恩愛,那開了竅還得了?
另一邊,存云紅著臉和自己小主子吐露一些心思:“主子,你說像挽煙那樣的姑娘,她會喜歡什么禮物?屬下綁了她幾日,怕她還惱,想給她送個禮物哄她開心?!?br/>
自覺已是情場高手的黎若睨他一眼:“你不會是喜歡人家小姑娘吧?”
存云倒也坦蕩:“一路上我與她朝夕相對,只覺著她哪里都好。”說完連脖頸都跟著紅成一片:“她是公主身邊的人,往后即便成婚她勢必也會一直跟著公主,等主子與公主成婚后,屬下也不用同她分開。”
黎若笑罵:“你倒是想的多。”又招手叫人過來耳語幾句。
*
隔日傍晚,劉寺拿了一小張平日里斥候間專門傳信的牛皮卷紙。
“主子,昨日安北軍的黃沙、金沙、聚沙三個營地皆感地動,我們的士兵今日一早出去探查之際,發(fā)現(xiàn)三營地不遠(yuǎn)處都忽然出現(xiàn)幾條暗流,黃沙底下竟是沖刷出一片黃土地?!?br/>
白子冉一聽,就想明日一早帶幾個人暗中去查探一番。她還是謹(jǐn)慎起見,未免是什么人耍手段,叫劉寺傳信通知幾個營地勿要妄動,待她查過再說。
本不欲帶上黎若,可他眼睛水汪汪的瞧著人:“冉冉,我讀過的書不少,說不得能幫上你呢?且我還沒見過沙漠是何樣?!?br/>
白子冉想想,覺著他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較放心,又叫來王茂和子宴讓二人看好府上。
這才和黎若帶著挽煙攏紗,還有一個存云,騎馬出了城門。在城往北三十里外,一處小小的綠樹林中將馬留下,幾人徒步往那片黃沙地而去。
途中確實看見一些被掀翻作一堆的沙丘底下,露出些黃土地面來。
原來還并非真正的沙漠,只是將將沙漠化,白子冉心里有了些成算。
還看見許多被浸濕的土壤裸露出來,“你們?nèi)齻€四處找找,順著這些浸濕的土去看看源頭處是什么。”
“我和阿若就順著這處去,到時你們也順著這處去尋我們便是?!?br/>
幾人得令散開。
白子冉牽著黎若往前走,走了快一個時辰,才隱約看見一處綠洲。
她看黎若嘴唇干干的,解開腰間水囊便想叫他喝水,解下一晃,水囊不知何時已經(jīng)空空如也。
黎若摸摸她的發(fā)頂:“我不渴,也不累,冉冉,前面就快到了,我們趕緊過去那處綠洲瞧瞧?!?br/>
白子冉一路有些心不在焉,任由黎若拉著往綠洲中去。是她粗心,忘記多給黎若備一個水囊,這種失誤叫她心里實在不太舒服。
穿過一小片林木,越往中間走越是有股濕潤氣息。繞過幾棵算得上是茂密、就是樹葉枯黃的樹,眼前豁然開朗,有一片略顯貧瘠的草地,中間有一個偌大的湖泊。
趁著黎若感嘆的看著那片湖泊出神之際,白子冉大步往湖邊走,壓著心底的害怕,彎下腰用水囊打些水起來。
她添了口那水,有些苦,還有些咸??蠢枞暨€一臉驚奇,到處走走看看未回神,她打算用自己的異能水把壺里那些水摻和凈化一下,正在指尖凝聚出一小股汪藍(l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