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這個光幕出現(xiàn)之后,高坂京介覺得自己為之吃驚的次數(shù)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越之前出現(xiàn)的那個視頻,甚至超越了過往的十幾年人生,自認(rèn)早已有了免疫力。
接下來不管爆料出什么消息,都不可能會讓自己再產(chǎn)生什么巨大的情緒波動,他有這個自信。
——但,當(dāng)聽到光幕里的槙島沙織這一次透露出這條全新的信息之時,高坂京介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太過小巧了自己的情感敏銳程度。
前所未有的震驚情感彌漫著高坂京介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眼神呆滯地注視著光幕上一臉沉重的“槙島沙織”。
剛才……槙島說什么來著?
老爹……殉職了?在未來的我還在就讀高中的時期?高中時期???
“那不就是……我現(xiàn)在這個時期嗎?”
高坂京介喃喃自語道,眼睛逐漸睜大。
下一秒,無與倫比的惶恐從心靈深處擴散開來,刺骨的冰冷幾乎將他全身的溫度完全奪走。
“——老爹???”
他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手指有些發(fā)抖地?fù)艽蛑约焊赣H的電話號碼,連通訊錄也沒有使用。
雖然高坂京介總是在吐槽自己的父親太過食古不化和頑固,也經(jīng)常抱怨自己的父親在自己和妹妹的生日時很少參加,但那不過是表象。
高坂京介從很小的時候就清楚,父親之所以沒來參加兄妹兩人生日的原因是因為身為刑警的他一直都奔波在一線忙于工作,許多人的安危都緊系在父親的身上,就連這個家庭也由父親一手撐起,所以又怎么可能會真的對自己父親有怨言。
許多人從小都是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長大,這點上高坂京介也不例外,父親的背影在他的回憶中一直都是那么高大堅韌,像一根柱梁般撐起了兄妹與母親的整個世界。
可如果有一天,這根支撐起整個世界的柱梁倒塌了呢?
他在這一刻終于明白了之前通過視頻得知父母與妹妹死訊的材木座義輝與比企谷八幡是什么感覺,那是一種整個心臟似乎都停止搏動的窒息和恐懼感。
千葉縣,高坂家。
“老公……???”
高坂佳乃一手攥住高坂大介的衣領(lǐng),眼神恐慌地注視自己丈夫一如既往堅硬的臉龐。
“沒事,我人現(xiàn)在就在這里,而且那終究是未來發(fā)生的事,而不是現(xiàn)在的。”
高坂大介搖了搖頭,柔聲安慰著自己的妻子。
雖然未來的“槙島沙織”爆料出的這條信息將他之前的猜測實錘,但即使是得知自己在未來的死訊,高坂大介的神情也沒有任何動搖,表情也依舊如飽經(jīng)瀑布沖刷的頑石一樣堅韌不屈。
因為他早已對死亡這種事情有了覺悟,在成為警察的第一天起就已經(jīng)擁有,唯獨讓他放不下的是家人在自己離去后會過得怎么樣。
而身為兒子的高坂京介最令他感到擔(dān)憂,因為自己不在了的話,就必須由他用那和未來的“高坂京介”相比稍顯稚嫩的肩膀來撐起這個家。
叮鈴叮鈴叮鈴——
“唉……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br/>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鈴聲響起,高坂大介拿過手機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高坂京介”而嘆息一聲,接通后放在耳邊。
“老爹,你——”
“我聽到了,也看到了,我都沒慌,你慌什么慌???臭小子!”
“不過是發(fā)生在未來的事情就令你慌亂成這樣,給我多學(xué)學(xué)未來的你幾分冷靜!”
兒子驚慌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高坂大介立即收起之前那副有些無奈的表情,橫眉倒豎地叱喝道。
對于自己的兒子,他內(nèi)心一直都抱有著極大的期待,雖然之前嘴上說的不客氣,但未來的“高坂京介”其實已經(jīng)讓高坂大介感到非常欣慰。
而現(xiàn)在的高坂京介,看來還需要經(jīng)歷更多的磨礪。
【“殉職?高坂先生的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了嗎?”】
【聽到槙島沙織說出的消息,材木座表情一怔?!?br/> 【“看你這副表情,我就知道高坂君果然從來沒有跟你提起過?!薄?br/> 【槙島沙織看著材木座毫不意外地?fù)u了搖頭,嘆息一聲后說道?!?br/> 【“高坂君之前和你說起自己母親住院的消息時,是不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父親的事情?原因就是因為他的父親在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薄?br/> 【“而且,是在高坂君的眼前殉職。”】
【“……可以告訴我關(guān)于這件事情的詳細(xì)情況嗎?槙島小姐?!薄?br/> 【“當(dāng)然可以~如果是材木座先生你的話。”】
【“——說不定,能夠解開高坂君一直以來的心結(jié)。”】
【這最后一句話她壓得極低,就連在沒變身情況下的五感能力完全超越常人的材木座也沒有聽清楚?!?br/> 【“事情要從高坂君高二的時候說起,那時候的千葉縣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起非常嚴(yán)重的搶劫事件?!薄?br/> 【“發(fā)生在千葉縣的搶劫事件?難道是那起『血色周末特大劫案』?高坂先生被卷入了這起事件里?”】
【說到這里,材木座立刻回想起那有些泛黃記憶中的一起符合槙島沙織所說的事件名稱,表情愕然地說道?!?br/> 【“原來材木座先生你也聽說過這起案件???不過也對,畢竟你是出生在千葉縣的本土人,而這起事件在當(dāng)時可是轟動了全國,更別說是在事發(fā)地的千葉縣了?!薄?br/> 【槙島沙織對于他的反應(yīng)挑了挑眉頭,有些意外地說道?!?br/> 【“我記得這起事件的最后,好像是以劫匪頭領(lǐng)以及數(shù)個同伙被警察擊斃,其余劫匪伏法為結(jié)局……”】
【材木座回憶了一下自己當(dāng)年在新聞和報紙上聽到的那起搶劫案始末,抖擻地思忖道?!?br/> 【“嘛~以一般渠道來說確實只能得到這樣的情報,畢竟當(dāng)初這起案件受到了很嚴(yán)重的新聞管制,外界人知道的是被媒體潤色后發(fā)表出來的報道?!薄?br/> 【一聲嘆息從潤澤的唇瓣中吐出,女醫(yī)生的臉色在這一刻莫名變得有些沉重,劉海垂下的陰影將半張白皙的臉龐掩蓋,在臉上分出了鮮明的界限?!?br/> 【“而我接下來所說的可不是外界報道潤色過的版本,而是最原始也不加任何修改的,也就是那起案件真實的始末?!薄?br/> 【“聽好了,材木座先生,別的劫匪雖然是被警方擊斃的,但那個頭領(lǐng)可不是。”】
【“——將那個劫匪首領(lǐng)擊斃的,不是那些趕來支援的警察,而是那個時候還沒成為警察的高坂君?!薄?br/> 【“什——”】
【這個出乎意料的真相讓材木座整個人呆住了,繼而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表情晦暗的槙島沙織?!?br/> 【“你,你是說……高坂先生殺了人?在他還在讀高中的時候?”】
【槙島沙織對此不語,在材木座驚愕的目光中沉重地點了下頭?!?br/> 【“……沒錯,這就是為什么那起案件要受到新聞管制的原因之一。”】
【“因為不管出于多么正當(dāng)?shù)脑蚺c理由,『還在讀高中的未成年人殺人』這種事情也實在是太過嚴(yán)重,如果就這樣不加任何掩飾地把這件事情照實報道出去的話,高坂君他整個人的人生說不定都會被外界接下來蜂擁而至的各種流言蜚語毀掉。”】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那樣……”】
【“很多時候,災(zāi)厄降臨在別人的頭上時都是毫無預(yù)兆的,簡直就像是命運安排的一曲滑稽劇目,所有人都是跟隨著劇本而舞動的演員。”】
【“而當(dāng)時,身為臨時演員趕鴨子上架的高坂君根本就任何選擇的余地……就跟他現(xiàn)在面臨的情況一樣?!薄?br/> 【在槙島沙織意味不明的嘆息中,一個塵封在時光與黑暗里的故事在材木座眼前徐徐展開那斑駁的畫卷……】
……
【東京市,警視廳本部,科學(xué)警察研究所,地下一層。】
【“想不到研究所的地下居然還有這種地方?!薄?br/> 【清脆沉穩(wěn)的腳步聲回蕩在漆黑的廊道里,高坂京介四處掃視著這條漆黑無光的通道,然后轉(zhuǎn)回視線看著走在前方領(lǐng)路的海老名姬菜,語氣有些訝異地說道?!?br/> 【“高坂君你應(yīng)該也是第一次來到研究所的地下室吧?是不是感到很驚奇呀?要知道這里可是一個保密度很高的地方,想進來可不容易呢。”】
【海老名姬菜回頭看著他笑了笑,然后有些好奇地詢問道?!?br/> 【“話說回來,你的事情我都聽五更說了哦?!薄?br/> 【“不去看你的母親,真的沒有關(guān)系嗎?”】
【“我還是那句話,海老名小姐?!薄?br/> 【高坂京介目不斜視地注視著在視野的盡頭隨著前進的步伐而不斷接近的銀色門扉,聲線沒有半分的改變。】
【“高坂京介是一名警察,而警察最大的職責(zé)就是保護絕大多數(shù)的市民,在這一點上即使是親屬也只能夠靠后?!薄?br/> 【“嚯?不得不說,高坂君你的意志和信念還真是堅不可摧,我都想給你鼓掌了?!薄?br/> 【啪啪啪——】
【說著,海老名姬菜還真的惡搞般地鼓掌幾下,清脆的聲響回蕩在沒有亮起燈光的漆黑通道里,莫名帶來幾分幽森的氣息?!?br/> 【“……我知道你其實只是想緩解氣氛和安慰我,但是這種無意義的玩笑話還是到此為止吧,海老名小姐。”】
【“你叫我來這里不是為了交付能夠?qū)Ω赌切┪创_認(rèn)生命體的新型武器嗎?那武器在哪?”】
【“嘛嘛嘛~別那么嚴(yán)肅呀,在這之前先聊一下關(guān)于這個武器的一些額外內(nèi)容吧?!薄?br/> 【面對高坂京介無言的凝視,海老名姬菜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還是掛著那副似笑非笑的笑容?!?br/> 【“高坂君,你覺得那些未確認(rèn)生命體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或者說你認(rèn)為它們?nèi)绾??”?br/> 【“一群沒有半點人心的怪物,人類必須要殲滅的敵人,僅此而已?!薄?br/> 【高坂京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聲音如同鋼鐵互相敲擊般堅定?!?br/> 【“這回答很有高坂先生你的風(fēng)格,不過依照你的角度來說也確實如此。”】
【“那么接下來,就讓我以一個科學(xué)家的角度來說說自己對那些被稱為『古朗基』的生命體的看法吧?!薄?br/> 【海老名姬菜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鏡片在光線微弱的走廊里詭異地閃爍了一下反光,遮擋住她深邃的眼神?!?br/> 【“它們的存在完全違背了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雖然從之前那些未確認(rèn)生命體和警方戰(zhàn)斗現(xiàn)場遺留下來的鮮血里檢測出和人類相同的血紅蛋白,可即使如此,僅憑這點就算說它們是人類的分支種族都非常勉強?!薄?br/> 【“這些未確認(rèn)生命體即使在沒有變身的情況下也擁有各種奇異的能力,變身之后更是個個都力大無窮,而且身軀刀槍不入,甚至還擁有各種其它動物的特征?!薄?br/> 【“例如變身后模樣形似犀牛的第二十二號就跟犀牛一樣會對噪音產(chǎn)生反應(yīng),第三號也具有蝙蝠畏光喜陰的特質(zhì),達爾文看到這些家伙后估計都得從他的靈柩爬出來?!薄?br/> 【“僅僅如此還不算什么,最令人感到驚嘆乃至震撼的是,它們其中某一些成員還可以自由重組事物的基本構(gòu)成序列,將任意事物的原子和質(zhì)子依照自己的意愿改變?yōu)槲淦?,甚至是直接操縱哲學(xué)定義上以概念存在的『元素』,借此做到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別說進化論了,就連物理與化學(xué)的基石理論都被完全逆反?!薄?br/> 【“如果前者還勉強可以用“生物的多樣進化性與可能性”這種理由勉強圓過去,那后兩者就已經(jīng)無法再繼續(xù)套用生物學(xué)的解釋,而是直接來到了屬于神學(xué)的領(lǐng)域。”】
【“呃……你到底想說什么?海老名小姐?!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