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朧月生產(chǎn)的日子越來越近,韓涼把尋人的網(wǎng)也越撒越廣,大昭沒有,他就去苗國,苗國也沒有,那就是南國了。
總之,在她生產(chǎn)前,他一定要尋到少主。
他再也不想看見她眼中神采一點(diǎn)點(diǎn)黯淡下去直至消失的樣子了,那感覺就像在費(fèi)心費(fèi)力澆灌一盆美麗的花兒,你卻只能看著它一步步走向枯萎直至凋亡,雖然她一直極力遮掩著她的落寞和失望,可她眼底濃濃的愛意和思念卻永遠(yuǎn)無法遮掩。
“韓護(hù)法,好久不見!”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拐杖敲著地面的嘚嘚聲也隨之傳來。
韓涼回頭,略顯驚訝:“花影長,你怎么會來這里?”
“韓護(hù)法可是一直在尋找少主的下落?”花影長的聲音帶著微咳。
“沒錯?!彼膊幌氩m花影長,反正天下也沒什么能瞞得住她。更何況,他尋人的動作如此之大,花影長知道也不足為奇。
花影長道:“上次老身勸誡過護(hù)法,莫再孤身犯險,不知護(hù)法這次是否肯再聽老身一次。”
他是有想過,如此大張鑼鼓的尋找,勢必會驚動影使,以自己為誘餌,找出少主的藏身之地,雖是兵行險招,但時間緊迫,他只能如此。
“這次,我勢必要尋回少主。”
花影長皺眉道:“哪怕要搭上性命也要去?”
韓涼堅定道:“是?!?br/>
花影長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告訴你少主的下落,少主如今就在南國的白云閣?!?br/>
韓涼喜出望外,但花影長顯然沒有沾染上他的喜悅,反而露出深深的憂慮:“我既然告訴了你你想知道的,難道你不問我有什么條件?”
韓涼道:“上次花影長肯助我,便是欠了一個大人情,這次就算有什么要求,我也絕不推脫?!?br/>
花影長笑了:“好,老身就敬佩韓護(hù)法這般豪爽之人,不愧是少主提拔起來的護(hù)法,膽魄謀略果真不是尋常之輩能與之比肩?!?br/>
要知道,花影長那可是洞明世事,練達(dá)人情之輩,哪怕是對影使也是寧折不屈,夸人,還是頭一回,韓涼頗為意外。
花影長很滿意韓涼,可惜啊,她連花影樓都保不住,更遑論救助眼前這個少年人,她能做的,不過是告訴他少主的被困之地。
少主在花影衛(wèi)中明里暗里的那些動作,旁人不清楚,她卻都看在了眼里,想要建立一個全新的沒有殺戮的花影衛(wèi),勢必是困難重重,勢必會伴隨著流血和犧牲,少主愿做這改革的第一人,韓護(hù)法亦緊隨其后,實在可敬可佩。
韓涼是個聰明人,稍動心思就能明白花影長的意思。
“花影長,既然你都知道,那你的意思是?”
花影長大笑一聲,雖然嗓子依舊在咳,但這回心里卻實打?qū)嵏吲d,心思玲瓏百轉(zhuǎn),又哀嘆一聲:“我當(dāng)然是支持少主,只是我老婆子老了,不中用了,不過有少主在,現(xiàn)如今還有韓護(hù)法,老身相信,舊的花影定會改變,新的時代也勢必會來臨。”
花影長不會無緣無故支持少主,韓涼想到她剛才的條件,便問道:“花影長要什么?”
上次是花影令,這次,他可不覺得能給她什么。
只見花影長從身后拽出一個胖墩少女,小眼睛,塌鼻子,嘴角還留著涎水,少女的身子明明挺大個,卻一直往花影垂老的身軀后躲,打見到開始,韓涼就覺得奇怪。
“小姚黃,快見過韓護(hù)法。”
姚黃?韓涼愕然,姚黃、魏紫、歐碧、趙粉乃是花影樓四大護(hù)樓使者,三國所有秘案的操持人。難道她就是花影樓里被稱為“黃樓子”的姚黃?
姚黃轉(zhuǎn)著黃豆般大小的眼睛,腦袋歪來歪去四處瞎看,上瞧瞧下瞧瞧,就是視線不落在韓涼身上,末了,鼻子有點(diǎn)癢,撓了撓后,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引得大街上的人紛紛為之側(cè)目。
花影長的老臉有些掛不住了,她扯了扯姚黃,姚黃以為花影長在和她做游戲,麻溜的又縮到了她身后,看她今天還算聽話,沒惹太大的事,又想起往日種種,花影長不免長長嘆了口氣。
“花影樓是出了什么事嗎?”事到如今,韓涼再看不出點(diǎn)什么,就白承了花影長方才一番溢于言表的贊美之詞了。
一聽此言,花影長不免撫今悼昔,她悲愴哀道:“天下已經(jīng)沒有花影樓了?!?br/>
“怎么會?花影令也救不了嗎?”
“花影令能解燃眉之急,免了姑娘們被糟踐的屈辱,可右護(hù)法那人,心腸歹毒,睚眥必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覆滅花影樓,此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老身拼了性命,也只救出一個姚黃,卻還是……這般的模樣……現(xiàn)如今其他人都被困在牢籠之中,老身只求護(hù)法能早日找到少主,給姑娘們一條活路,若是能鏟除奸佞,老身與花影一支愿誓死追隨少主。”花影長說完,已是老淚縱橫。
姚黃雖然如今神志不清,但似乎也心有所感,慢慢從花影長身后挪出,剛才韓涼并未察覺,如今見她走近才陡然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上有大大小小如蜈蚣爬行一樣的痕跡,手背和脖頸也如出一轍,因為做了處理并不明顯,但細(xì)細(xì)觀看,仍是觸目驚心。
在韓涼眼中,姑娘家都是冰清玉潔如水如花般的人兒,稍微用重一些的力氣,那光滑的肌膚都會青腫,而像這般的摧殘逼害,更是讓他想都不敢想,姚黃尚且如此,那牢獄的姑娘,想必也好不到哪去,想到這里,他的心尖直冒著絲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