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按理說既然都已經(jīng)把人救出來了,為什么進(jìn)度沒變化?
難道要把林玉清帶出去才算?
他看向林玉清,“同志,還不走嗎?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林飛鴻也看向林玉清。
雖然這只是個夢,但他在夢里也希望大爺爺能成功逃出去。
因為按照自己的認(rèn)知,明天天一亮,大爺爺就會被反動派槍決!
最起碼在夢里......他想改變這一切!
林玉清輕佻地吹了聲口哨,“怎么,不是明天才行刑嗎?這就等不及了?”
“我是來救你的?!狈窖曰貞浧鹂催^的資料,輕聲道,“海蛇同志,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可以回家了?!?br/> 林玉清怔住了。
海蛇正是他的代號,只有他的接頭對象才知道。
“真是組織的人?”
“是的,祖國讓我來接你回家。”
林玉清忽然笑了。
他搖了搖頭,“不回去了?!?br/> “為什么,你就不想親眼看看祖國的未來?”
“有人會替我看的。”他眉眼忽然變得柔和。
方言忍不住道:“可她不一定有你想象中那么堅強(qiáng)?!?br/> 林玉清抬起頭,“連瑾言你都知道?”
方言沒說話,只是掏出那張林玉清兄弟的合影,還有林玉柏寫出后未曾寄出的信遞給了他。
以及那串風(fēng)鈴手串。
林玉清接過信跟照片還有手串,他看了眼照片,爾后借著月光看完了信。
“這小子,字還是這么爛......”
笑完之后,他陷入沉默。
沉默半晌,他笑了,“你知道我今天最開心的事情是什么嗎?”
方言搖頭。
“今天游街的時候老百姓們終于不再伸長脖子,眼神麻木,或是看戲,或是木訥了。他們會痛恨漢奸,他們會責(zé)罵漢奸!他們覺醒了!”
林玉清笑的很清澈,就像個孩子一樣開心。
我笑國人今日之覺醒,慷慨赴死尤未悔。
這就是林玉清開心的原因。
“你說祖國的未來是什么樣的?”
“雖然還有不好的地方,但最起碼大家能吃飽飯了,而且還會過的越來越好。洋人只敢詆毀我們,而不敢再入侵我們了?!?br/> 方言握緊了拳頭,“既然這么想看,那就自己出去看啊......”
“可是如果我活著的話......”林玉清依舊笑的很清澈,“那些為了掩護(hù)我而死在我手里的同志烈士們,他們的家人應(yīng)該如何面對我?”
方言沉默了。
良久,他只是抬起手,敬了一個并不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林飛鴻也沒說話,他只是怔怔看著牢房里的林玉清,然后跟著方言敬了個不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林玉清表情變得嚴(yán)肅。
他整理了一下滿是血污的衣領(lǐng),爾后雙腿并攏,挺胸抬頭立正,接著右手的手掌攤平,手心微微向內(nèi)中指微觸眉梢。
這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敬完禮之后,他看著方言,“同志,能拜托你兩件事嗎?”
方言嚴(yán)肅點頭,“請說,我一定辦到?!?br/> “不知是否有紙筆?”
方言吩咐林飛鴻去樓上黃公館找來了紙筆。
“謝謝?!?br/> 道了聲謝,林玉清趴在地上沉思片刻,爾后開始動筆。
方言看的清楚,他寫的......正是那封給許瑾言的信。
方言跟林飛鴻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擾了他。
等信寫完,林玉清把信交給方言,同時回身從茅草堆里翻出一樣?xùn)|西。
是黨員證。
他小心翼翼捧起黨員證連帶著那封信交到方言手里,“同志,如果可以的話,麻煩請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瑾言。
“黨員證也麻煩你替我轉(zhuǎn)交給我弟弟林玉柏。”
方言鄭重接過這些,表情嚴(yán)肅,“你放心,我一定送到!”
【《黎明前夜》進(jìn)度:90%】
外面似乎有些動靜。
方言對林玉清道:“那么......保重?!?br/> “保重?!?br/> 方言轉(zhuǎn)身離開。
林飛鴻看著林玉清臉上淡然灑脫的笑意,嘴唇囁嚅兩下。
但最終,他還是什么也沒說,只是朝林玉清深深鞠了一躬,爾后追在方言身后離開了。
等兩人背景消失在拐角,林玉清朝后倒在茅草垛上,然后把那風(fēng)鈴手串戴在了手腕上。
望著小窗口外的月光,他輕松愜意地哼起了昆曲小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