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本就不明白,嬴政也不例外,長生所具有的超強聽力,那種對音律的敏感性和準確分辨力,用現(xiàn)代的話說是:絕對音感!
溫安車駕走在街面上,隱約聽得遠處有人在說話,嬴政便刻意豎起耳朵,只聽得:
“大秦國博士臺,可比以前齊國的稷下學(xué)宮強多了?!彼坪跏锹啡嗽谧h論,見有皇家車駕過來,便有說:“小點兒聲?!?br/> 說話者壓低了一點兒聲音:“單說那廷議制,博士們可都是真的做大官了?!?br/> “是啊,始皇帝還真是惜才用賢,官俸秩比六百石,那可不是小數(shù)目?!?br/> “真的嗎?以前稷下學(xué)宮里的博士,也都只是各大官僚家的門客而已呀!”
“怪不得始皇帝能一統(tǒng)天下,這才叫作大人大量!”
嬴政不動聲色,卻已洞悉街井中傳言。一路坐在自己的行鸞中,直到博士臺,心中滿是快慰。
下了車駕,也不許人傳報,只悄聲走入,徑直坐到自己專有“包廂”的座席上,居高觀望著中央講亭上正侃侃而談的博士。
今日博士臺廷議的辯題是:國之賴何于長治久安?
“幾百年下來,世間涌現(xiàn)了無數(shù)大大小小諸侯列國,但無論強弱貧富、無論多么人才濟濟,也無論有多么偉大的明君,終究都逐一灰飛煙滅……”
嬴政身旁站著的中車府令趙高,彎下腰,湊到跟前恭敬地說:“這人叫淳于越,是五經(jīng)博士,來自稷下學(xué)宮?!?br/> 正在大殿廳中央高高的講亭上的淳于越,在嬴政進殿之時,就用他那能眼觀六路的雙目余光注意到了,因而調(diào)整了一下語氣,義正詞嚴道:“然,唯有秦國,雖歷經(jīng)滄桑,卻開疆拓土、越來越富強。”
正撥弄著侍者端上來的茶樽,嬴政抬眼看了看淳于越,似有疑問。
眼睛一直注視著他的淳于大博士,當即停下演講,朝著嬴政方向躬身一揖說道:“恭請皇上為學(xué)生開解深層的原由與道理。”
嬴政本不想驚動場上的各位博士,被淳于越這么一請,四周七、八十雙眼睛都看了過來,眉宇微微一蹙,未動聲色,卻很和藹地說道:“朕并無思慮出結(jié)果,正想聽聽先生們的廷議。爾后,可將先生們的思辯詳情細告于朕,朕當領(lǐng)教?!?br/> 諸大博士皆齊聲答道:“諾!謹尊皇上旨意……”
又聽嬴政道:“今兒起,各位先生將屬官于大尊者公子長生,皆在秩比六百石之上,再加二十石至五十石。”
殿廳上的眾博士,立時全部起身向前,跪拜道:“謝皇上!”
嬴政揮了揮手,對跪著的博士們說:“各位先生,不必謝朕,謝公子長生吧!”
嬴政本想在此多坐上一會兒,一是待會兒,他還要去趟公子長生府。這是他作為父皇,也作為父親,可能是最后一次給公子長生授課。而這最后一課,他原本是要全面測試一下小皇子長生,十多年了,他到底練功練得怎么樣了?
他了解到長生今兒一大早,天不亮就上了石門山。據(jù)說,只有那奇高的峰頂,才有自己的愛人、長生的母親姜夫人所需要的新鮮草藥。他知那難度,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趕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