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聽到這里,不由出言譏諷道:“看看,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家公子都是書院弟子了,你咋還沒點長進?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師父應(yīng)該很能掙錢的吧,為啥你還這幅模樣?”
許云儒輕輕地拍了拍張三的肩膀,說道:“聽阿玉講,你先不要妄自下結(jié)論?!?br/> 就在這時,阿玉轉(zhuǎn)身看了張三一眼,嚇得張三立即停住了腳步,雙腳死死地釘在雪地中,隨時準(zhǔn)備發(fā)力,袖中的匕首也微微出鞘。
阿玉緩緩走到張三與許云儒中間,與他二人并肩而立,伸手勾住張三的脖子,一邊拉著他繼續(xù)往前走,一邊笑著說道:“他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比我強的多?!?br/> 許云儒則沒有管張三那邊的情況,而是問阿玉:“后來呢?”
張三聽聞此話,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從袖中抽出了雙手,拍著阿玉的胸脯安慰道:“阿玉兄弟啊,瞧你這話說的,什么強不強的呢。你有我家公子這樣的兄弟,還差了啊?再說了,我張三不也是你兄弟?都自家人,不用如此見外的?!?br/> “你就是屬狗的嗎?”,阿玉問道。
張三老實回答道:“不是??!我跟公子是同年,只比他大幾個月而已?!?br/> 阿玉疑惑道:“那你這狗臉怎地變換的如此自如???”
許云儒在一旁笑出了聲,張三沖他拋去個埋怨的眼神,“早說啊,你他娘的給我使個眼色能咋地?害我防備了半天。”
其實這也不能怪許云儒,方才許云儒輕輕拍了拍張三,就是告訴他不必緊張。
只是未曾料到,一直處于緊張狀態(tài)的張三,被阿玉突然回頭的動作嚇得忘記了思考,直到許云儒沒理會阿玉對張三的動作,反而詢問阿玉之后的事,張三這才反應(yīng)了過來。
阿玉的個頭,比許云儒和張三都高上寸許,因此雙臂搭在倆人肩上正好。
三人就這樣勾肩搭背,在雪地里緩緩而行,阿玉眉飛色舞地說著,作為聽眾的張三和許云儒,有人時常幸災(zāi)樂禍,有人則時常尷尬無比。
當(dāng)年,風(fēng)玉堂和許云儒因為一頓飯而相識,不過,在飯后令許云儒沒想到的是,這個叫風(fēng)玉堂的家伙,居然揚言要隨他一起走。
先前都不好意張口討要食物,吃過了飯,反而臉皮就變得如此之厚了?
著實是因為風(fēng)玉堂餓的有些怕了,反正已經(jīng)出過丑了,所幸就破罐子破摔吧。
風(fēng)玉堂過慣了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生活,他唯一精通的,無非是熬鷹遛鳥、聽曲吃酒等事,如今身無分文了,自然是無計可施。
賣字畫?成本太高不說,關(guān)鍵他的字畫也拿不出手;耍把式?他又吃不下那份苦;在山里刨食?他更是不懂方法,而且雖有三境修為,卻早就用不了。
和許云儒聊了兩句后,風(fēng)玉堂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小子倒是挺實在的一人,跟著他餓不著不說,還能從他那學(xué)來兩手捕魚打獵的手段,今后就算離了他,還不照樣頓頓有肉?
對于風(fēng)玉堂的請求,許云儒見他直言是為了有飽飯吃,因此也就沒拒絕。
衣衫破爛的風(fēng)玉堂,跟隨背著書箱手持行山杖的許云儒,走了幾天之后,臉上逐漸有了血色,對許云儒的了解也深了些。
風(fēng)玉堂發(fā)現(xiàn)許,云儒不管從穿著,還是從展露的手段來看,都像個常年在山里刨食的人,但他那書箱卻也不是個擺設(shè)。
王朝里的大儒,風(fēng)玉堂見得多了,耳濡目染之下,他自然分辨得出,一個人是否有真才實學(xué)。
在他看來,許云儒年紀(jì)雖不大,但就知識學(xué)問方面,絲毫不亞于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位大儒,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風(fēng)玉堂好奇之下,便主動詢問許云儒:“兄弟你從哪來?到哪去?是哪家出門游歷的子弟?”
許云儒平時話也不多,但只要是風(fēng)玉堂跟他主動說話,他總會開口回答,只是字?jǐn)?shù)多少,全看許云儒的心情。
見風(fēng)玉堂如此問,許云儒便露出一口潔白的大門牙,笑道:“不是哪家弟子,師傅走后,我便出了村子,打算南下逛一逛?!?br/> 朝夕相處下來,風(fēng)玉堂清楚許云儒的性子,知道他不是不愿意說話,而是真的話不多。
風(fēng)玉堂聽許云儒只提到了自己的師傅,不由好奇問道:“你只有師傅嗎?”
許云儒淡然道:“以前有父母的,不過逃難的時候被土匪殺了,還有個姐姐不知去向,估計多半也沒了。后來我就跟了師傅,再后來師傅也走了,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風(fēng)玉堂見他說的風(fēng)輕云淡,但還是安慰道:“我如今也算是一個人,咱倆都一樣。對了,你為什要去南邊???”
許云儒靦腆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黝黑的臉頰多了幾分顏色,笑著說道:“去找人?!?br/> 風(fēng)玉堂哪里還看不出來,壞笑著問道:“女子?”
許云儒沒有應(yīng)聲,風(fēng)玉堂興致勃勃地繼續(xù)說道:“英雄所見略同啊!嘖嘖,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這我也知道。兄弟,咱們這一去啊,還真要應(yīng)了下半句,未老莫還鄉(xiāng),還鄉(xiāng)需斷腸啊?!?br/> 顯然,風(fēng)玉堂以為許云儒南下,只是沖著那邊女子貌美的名聲去的。
之后的日子,倆人一起走過了不少山山水水,風(fēng)玉堂雖再沒了‘酒醉碧桃花下臥’的機會,可總歸是過上了頓頓有肉的日子。
風(fēng)玉堂與許云儒吃飯多數(shù)靠自己解決,可其他花錢的地方還是有不少。許云儒省了又省,奈何積少成多,終究許云儒的錢袋子也沒能堅持多久。
一路遇山水處,他二人則可自給自足,吃飽倒不是問題,但要是走到了大小城中,倆人就無計可施起來。
被逼無奈之下,風(fēng)玉堂攛掇許云儒寫字畫,再由風(fēng)玉堂沿街叫賣,但效果并不理想。
于是二人又兼帶替人代寫家書,最后干脆豎起一桿白帆,上書“六爻熟諳,八卦精通”。若是有女子來,風(fēng)玉堂便上前接待,若是男子來,便是許云儒硬著頭皮說個大概,再由風(fēng)玉堂出面解釋許云儒的話,總之盡撿好話說來與人聽。
有一次,攤前來了一對男女,風(fēng)玉堂見狀給許云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老規(guī)矩’。
隨后許云儒問男子是要測字,還是相面、摸骨,那男子提筆便寫了個‘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