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兮烏溜溜的大眼睛里滿是詫驚,但還是乖巧地聽從母親的話,喊了一聲“姐姐”。
顧夕顏把手中的帷帽交給一旁的田嬤嬤,半蹲下身去,與顧盼兮平視著,笑盈盈地喊了一聲“盼兮”,說完,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一個琉璃做的小猴子送給他:“這是姐姐給你買的禮物,請你不要嫌棄哦!”
這還是第一次有大人用這樣平等的態(tài)度和他說話,而且還是一個漂亮的姐姐,那么溫柔地對她笑。顧盼兮的臉一下子紅了,他接過了小猴子,紅色的臉,綠色的身子,琉璃里還帶著一個個的小氣泡,比起外公今年春節(jié)給他買的那個琉璃小豬不管是在做工上,還是在成色上都差多了,可不知為什么,顧盼兮覺得這個小猴子和外公給的那個小豬一樣,都很漂亮。他喃喃地說了一句“謝謝”,臉更紅了,非常羞澀的樣子。
顧夫人看見顧夕顏拿出禮物給顧盼兮,覺得顧夕顏真的是很懂事,對著顧夕顏笑的更開懷了,吩囑田嬤嬤:“你去勿園跟端娘說一聲,免得她擔(dān)心。”
田嬤嬤應(yīng)聲而去。
顧夫人又柔聲地對顧盼兮道:“跟著孫嬤嬤去玩吧,我和你姐姐說說話兒。”
顧盼兮非常溫順地和孫嬤嬤走了。
顧夫人看顧夕顏的目光輕輕柔柔的,她拍了拍床弦:“來,夕顏,你沒有把我看外,我也不把你當(dāng)客,到我身邊坐坐,兩個月沒看見,讓我仔細(xì)瞧瞧你?!?br/> 顧夕顏笑著坐在了顧夫人身邊。
顧夫人握著她的手仔細(xì)地打端了顧夕顏:“難怪人家都說女大十八歲,你這不過出去了兩個月,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br/> “我怎么變還是不母親的女兒!”顧夕顏笑了笑,“母親近來身體還好吧?”
顧夫人苦笑:“藥吃了不少,就是不見好?!?br/> 顧夕顏知道她得的是心病,可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說出了口,就把人推到了角落里,沒有了回旋的余地,就算你是好心,別人不僅不會領(lǐng)你的情,還會怪你做人太好強(qiáng),做事太絕情。她只得漫無邊際地安慰顧夫人:“你看看盼兮,也得把病給治好啊!”
顧夫人一怔,沉思了一會兒,說:“是啊,盼兮還這么小,我怎么也得把病治好??!”說這話的期間,語氣漸漸堅定起來。
顧夕顏松了一口氣。
人只要有個念記,求生的力量就會增強(qiáng)很多。
顧夫人想必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zhuǎn),問顧夕顏:“你這段時間都在哪里?怎么過的?誰在身邊照顧……”
顧夕顏當(dāng)然不會說實(shí)話,只是告訴她自己一個人就在盛京臨時租了一間屋子,足不出戶地過了這么長的時間。
顧夫人又側(cè)面地問了幾句,說起桂官和百年不見了,顧夕顏表現(xiàn)的非常吃驚,連問發(fā)生了什么事。顧夫人支支吾吾地應(yīng)付了兩句,問顧夕顏:“你離家的時候給我留信,說不愿意參加選妃,娘娘那里你準(zhǔn)備怎么辦?”
顧夕顏知道自己這一走肯定會得罰顧家所有的當(dāng)權(quán)派,顧老爺要她去選妃而她不愿意去,這是原則問題,沒有回旋的余地,所以怎么求他都沒有用,自然不用求了;顧夫人則不同了,顧夕顏的出走并不是因?yàn)樗齻冎g的矛盾,但不告而別,也說明繼女沒有把她放在眼里,對她沒有足夠的尊重,這是個態(tài)度問題。顧夕顏考慮三再,決定給顧夫人留一封書信。
她把這封信交給了顧夫人身邊的田嬤嬤以示對顧夫人的信任。
信里說,自己是因?yàn)椴辉敢鈪⒓舆x妃,特意出去避一避的,讓顧夫人放心,暫時別告訴顧老爺,等一旦選妃的結(jié)果出來了,自己就會回來的。而且她還在信中說,方少瑩本是內(nèi)定的太子妃,不管姐姐如何努力,如何在官內(nèi)給自己走路子,方家都不可能讓自己成為太子妃的,最好的結(jié)果是被封為太子的良娣??蛇@樣一來,姐姐在內(nèi)宮貴為皇貴妃,妹妹是太子府的良娣,對很多有心人來說,顧家的風(fēng)頭太健了一些,處理不好,怕引起方家的反感,甚至讓方家以為顧家有什么野心?,F(xiàn)在朝野上下全是方家的人,顧家全指望顧盼兮了,父親太過急進(jìn),自己卻不能不多考慮一些,不能因?yàn)檫@件事?lián)⒘伺钨獾那俺淌|蕓。
她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嚇了一跳,思前想后,覺得還是應(yīng)該告訴顧老爺一聲,誰知道去了前院,顧老爺竟然病了,幾個小童在一旁殷情地伏伺著,她進(jìn)去問侯的時候,顧老爺竟然面臉不悅,直問她找到桂官沒有。顧夫人心中暗惱,冷笑數(shù)聲,竟然就照著顧夕顏的吩囑,沒有把這事對顧老爺說起。
這是一個小小的插曲,顧夫人當(dāng)然不會對顧夕顏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