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顏的指尖不停地滑過圓玉的頂端,那上面雕著一只蜈蚣,在拇指大小的橫截面上彎曲成了一個幾字形,共有三十六只腳,每只腳的樣子和形態(tài)都不相同。
這是齊懋生的私章!
和崔寶儀給自己的那塊玉佩上的圖案好象啊!
圖形很古樸,都是以線條構(gòu)成的,沒有圓潤的轉(zhuǎn)筆……
顧夕顏猛地僵住了。
崔寶儀給自己的玉佩上雕的是一個古夏文字“福”,齊懋生這枚私章上的圖案難道也是一個古夏文不成……它會不會也是一個字呢?
一想到這里,顧夕顏立刻心急如焚。
她揚聲道:“墨菊!墨菊!”
屋子里靜悄悄的,沒有回答。
齊懋生,齊懋生,他現(xiàn)在不知道怎樣了?中午的那個夢,有沒有特別的意義的?
顧夕顏頹然地躺在床上,被未知的恐怕折磨著。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zhèn)鱽磔p盈的腳步聲,顧夕顏強打了精神問了一聲“誰”。
杏紅隔著簾子答道:“二姑娘,是我和惠蘭姐姐回來了?!?br/> 顧夕顏道:“請惠蘭進來喝杯茶吧!”
惠蘭清脆地應(yīng)聲而入,抽了顧夕顏的迎枕扶了她坐起來:“姑娘的腳好些了嗎?我跟著大姑的時候曾經(jīng)看過個一個古方子,對治外傷非常有療效,要不我寫了方子姑娘試試?!?br/> 顧夕顏只是葳了腳,并不是什么外傷,但惠蘭這么一說,又讓她想起了齊懋生來,不知道他的傷到底怎樣了,那些地香菊對他有沒有幫助。
她神色間又出現(xiàn)了片刻的恍惚。
惠蘭和杏紅不明所以地對視了一視,惠蘭笑道:“姑娘口喝不喝,要不要我給您煮壺蜜甘茶來!”
顧夕顏“啊”了一聲,半晌才回過神來,答非所問地道:“我這腳總是不好,等會就麻煩您把那方子寫一份給我,讓杏紅幫著去抓藥試試也好?!?br/> 杏紅臉色微變,覺得顧夕顏有些不對勁,但口里還是唯唯諾諾地恭敬應(yīng)了。
惠蘭比杏紅懂得掩飾,她面色如常,笑盈盈地道:“我這就寫給姑娘。”說完,朝杏紅遞了一個眼色,杏紅立刻拿來了筆硯,惠蘭提筆揮墨,寫了一張方子遞給了顧夕顏。
顧夕顏接過方子并不急著去看,問惠蘭:“姑娘跟了大姑很多年吧!”
惠蘭略遲疑了一會,道:“我原是隴左郡果州白城人,熙照二百九十二年朝庭到隴山剿匪,我父母都死于戰(zhàn)亂,恰逢大姑到鳳臺拜訪黃先生后取道白城回淞江平原,救了我一命……”
今年是熙照三百年,算一算,她跟著崔寶儀已經(jīng)有八年了。
一個念頭掠過顧夕顏的腦海,她問道:“惠蘭,你知道熙照第一任皇帝是什么時候登基的嗎?”
惠蘭想了想了,道:“夏歷1816年七月十四日?!?br/> 顧夕顏手心冒汗:“今天是幾月幾號?”
惠蘭“哎呀”一聲:“今天是七月七日,難怪京里戒備森嚴,想來皇上是想慶祝熙照成立三百周年大典……”
對熙照王朝來說,沒有什么比燕國公獻俘更好的賀禮了。
還有七天!
上帝創(chuàng)造世界用了七天,熙照的七天,又將會發(fā)生什么事?誰是亞當,誰是夏娃,誰又是那條毒蛇!
顧夕顏額間冒汗,感受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杏紅眼尖,笑道:“姑娘,我給您打打扇吧!”
顧夕顏搖了搖頭,問惠蘭:“你認識古夏文嗎?”
惠蘭笑著點了點頭:“原來在大姑身邊的時候,我經(jīng)常幫著大姑清理文稿,所以認得一些古夏文?!?br/> 顧夕顏讓杏紅拿了紙墨來畫了齊懋生私章上的圖案給惠蘭看,惠蘭笑道:“哦,這是一個‘授’字?!?br/> 顧夕顏遲疑地問:“‘壽’字?福壽安康的‘壽’字?”
“不是。”惠蘭笑道,“是天授其任的‘授’字。在古夏文中,這是個非常特殊的字,在夏國最古老的神話中,我們都是顯天大神差索的仆人,這‘授’本是是顯天大神身邊的一個近身侍衛(wèi),顯天大神的兒子阿多想殺死差索成為顯天大神,就在光明殿設(shè)下埋伏,趁著顯天大神變化成凡身聽取民眾疾苦的時候刺殺他?!凇陉P(guān)鍵的時刻擋在差索身前受了刺客的一劍,然后又不顧傷痛保護差索逃出了光明殿……從那以后,‘授’就成為最受顯天大神信任和寵愛的侍衛(wèi),顯天大神受予他‘授’這個圖象,喻意著他有三十六種技藝,會三十六種變化,受三十六方朝拜,讓他做為自己的代表在神界和凡間巡視,有天授其命的意思……”
顧夕顏指間顫抖。
惠蘭疑惑地道:“姑娘怎么問起這個字來!”
顧夕顏含糊其詞:“上次大姑不是送給了我一個玉佩嗎……這個字我也不認識,所以請教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