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格外和煦,常宇踉踉蹌蹌的行走在人潮洶涌的大街上,孤獨(dú),悲傷,且無助。
陽陽嘴里叼著一根食堂盛飯大媽給的棒棒糖,背著小手,不緊不慢的跟在常宇的身后。
午飯結(jié)束后,卡捷琳娜先常宇一步離開了食堂,說是要去總部那邊參加一個會議。
臨走前還借走了常宇的車,致使常宇和陽陽只能淪落到步行回家的境地。
“大爺,我能問你點(diǎn)事嗎?”常宇顫顫巍巍的伸手?jǐn)r下了一位滿頭白發(fā)的大爺。
大爺一身儒雅氣,雖然上了年歲,可這氣質(zhì)卻是完好的保留了下來,隨著時間的沉淀歷久彌新。
“小伙子你問吧,大爺我學(xué)富五車,知道的事兒比你吃的鹽還多?!贝鬆敽么踹€算耳聰目明。
“那您說....男人生孩子這事兒正常不?”一張口,常宇就問了個心驚膽戰(zhàn)的問題。
“呵呵?!贝鬆斅冻隽艘粋€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那肯定是不正常的?!?br/> “大爺我活了半輩子,就沒見過哪個男人能生孩子的,咱就是想生,咱也沒那功能啊!”
“小伙子,你要是認(rèn)識會生孩子的男人,你可一定要把他介紹給我呀,到時讓大爺也開開眼?!?br/> “噢,謝謝大爺?!笔Щ曷淦堑牡懒艘宦曋x,常宇心里邊的陰影面積突破天際。
空氣一時間變得壓抑,壓得他快喘不過來氣,就像有塊烏云一直籠罩在他的心里一樣。
他繼續(xù)向前奔走,腳步虛浮,踉踉蹌蹌。
很快,他又?jǐn)r住了一個滿臉富態(tài)的中年婦女。
“大媽,我想請問一下.....”
“滾!叫誰大媽呢?要叫我姐姐!”中年婦女橫眉瞪眼,態(tài)度兇狠。
“那大姐,我想問一下,男人生孩子這事兒正常不?”一張口,常宇就問了個熟悉的問題。
“有病吧你!男人要是能生出孩子來,我就給你表演一個倒立上樹!”白了常宇一眼,中年婦女就急匆匆的走了。
生怕和常宇這種一看就“腦子不太正?!钡娜私佑|久了,會染上什么不好的癔病。
常宇神情凄涼的苦笑一聲,他感覺自己的嘴唇變得很重,重到張不開,舌頭很苦,苦到動不了。
原來,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啊。
他繼續(xù)前行,繼續(xù)踉蹌,轉(zhuǎn)身又?jǐn)r住了一個濃妝艷抹的小姐姐。
“美女....”
“要叫我女王大人!”小姐姐一開口就是抖s范,一舉一動自有王者之風(fēng)撲面而來。
“那個....女王大人,你聽說過男人生孩子的先例嗎?”
女王大人想都不想的掏出手機(jī):“你是哪個精神病院的?不好好在醫(yī)院里待著,老往外跑啥?!?br/> “我這就聯(lián)系你們院長,讓他來接你,出來這么久,你們院長肯定特?fù)?dān)心你。”
“我知道回去的路,我自己能回去,不勞您費(fèi)心。”常宇無力的擺了擺手,感覺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
他神情恍惚的走開了,一時間身心俱疲,兩行清淚從眼眶里奪目而出。
一連遇見好幾撥的行人,常宇都沒有繼續(xù)上前跟他們問問題,他似乎已經(jīng)認(rèn)了命。
“怎么不問了?”陽陽嗦啰著嘴里的棒棒糖,心里憋著樂。
“不問了,問也是自取其辱?!背S畹故强吹猛笍?,“你在這等我一下?!?br/> “你想干什么去?”陽陽不解的問道。
“我去五金店買根麻繩,待會要用?!?br/> 回到家中,常宇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表情灰敗。
他手里緊緊攥著五金店里買來的粗麻繩,斜楞著脖子望著自家的房梁,臉上的表情稱得上是瞬息萬變。
在短短的半個小時里,他先后經(jīng)歷了惆悵,憂郁,愁悶,哀傷,悲慟,痛苦的心路歷程。
終于....常宇下定了決心。
他蹭的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神情猙獰,牙關(guān)緊咬的站在了房梁的正下方。
使勁一扔,那根粗麻繩就掛在了房梁上,懸的端端正正,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將粗麻繩的兩端系了個扣,常宇用力的扯了扯,麻繩紋絲不動。
隨即,他又取來了一個小板凳,擱在麻繩的正下方。
“我不活了!”常宇近乎崩潰的念叨著,“我一個大男人,竟然像女人一樣生了娃?!?br/> “這是我一輩子都抹不去的污點(diǎn),是男人們的黑歷史,全世界的男人都會以我為恥的!”
“更過分的是,馮三炮那個王八蛋仗著自己是個精神病還出言侮辱我,嘲諷我,取笑我?!?br/> “我是真的受不了了,我實(shí)在是沒勇氣,也沒有臉面繼續(xù)活在這個世上了。”
他神情哀傷的站在小板凳上,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面前的那根粗麻繩,動作溫柔的像是撫摸著愛人的臉。
二十年來發(fā)生的一切過往走馬觀花似的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有回憶,有往事,也有恩怨情仇。
“院長爺爺,浩二真人,卡捷琳娜,史成斤,王胖子,甄有財....是我對不起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