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猶未了,忽然一陣急風(fēng),“啪——”地一聲,潘妃的臉上早著了一掌,立刻火辣辣地痛起來,一人指著怒道:“這等殘暴不仁的話,你居然也說得出來,你還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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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圍著龔美劉娥打罵的眾侍衛(wèi)丫環(huán)婆子們見了這人,嚇得立刻停手跪下,卻原來是韓王元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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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內(nèi)侍懷德見到潘妃率著一批人氣勢洶洶地往攬月閣而來,便知道事情不妙,忙跑去告訴了張耆,張耆一聽立刻出府趕去通知韓王,卻又恐趕之不及,又告訴了龔美先去攔上一攔。果然龔美這一攔,正好能讓韓王及時趕回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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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平日里溫文爾雅,并不輕易發(fā)作脾氣,眾人驟見他動了真怒,也都嚇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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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妃也怔住了,好一會兒才回醒過了,不能置信地指著元休:“你、你敢打我,你竟敢為這一個下賤的奴婢打我?”不由地悲從中來,上前扭住了元休大哭道:“我與你進(jìn)宮見父皇評理去,若是不還我個公道,我就不活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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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被她纏著撒潑,氣得直叫:“你、你放肆!來人,將她拉下去!”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惹這火上身。卻也只有元休的兩名近侍可不理會王妃,上前一把拉開了潘妃,潘妃只大哭大鬧,她的侍女卻是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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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鬧得不可開交時,這時候保夫人才匆匆趕來,見此情景忙帶著侍女們上前勸解王爺王妃,潘妃兀自大哭大鬧,元休也是怒不可竭,饒是保夫人也滿頭大汗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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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正作無處勸解處,一人自元休身后走出,勸道:“王爺休要動怒,你和王妃畢竟是夫妻,雖說王妃言辭之中有楚王有所不敬處。到底是家事,王爺包涵著,千萬不要鬧到宮里頭去,叫官家知道,事情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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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見是錢惟演說話,再聽這話中意思,立刻抓住了這暗示大喝道:“你鬧呀,你還有什么不敢的?你聽聽你這是說得什么話,你是活夠了,楚王陳王越王府里頭的事,輪得到你來開口。本朝自太祖起,向來以仁厚治天下,到底哪個皇子府里頭打死過人了?這話若傳到外頭去,只說我韓王府里傳出毀謗骨肉的話來,我不敢領(lǐng)著這不仁不義的名。到時候你倒自拿有憑有證的事,到父皇面前與他們?nèi)フ郾嫒ィ看蠡市謩偛≈?,父皇正為此事著急,憑你是什么人,沾到這一點上也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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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事的嚴(yán)重性,潘妃頓時嚇得呆住了,莫說不敢哭鬧,連吸氣也都不敢大聲了,只是急得辨解道:“天曉得,我、我哪里有不敬楚王的心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你分明是挑我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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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并不說話,只冷冷地看著她,張氏一見不妙,忙上前扶住了潘妃道:“娘娘不要急,仔細(xì)又心口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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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妃會意,立刻撫著心口呻吟了一聲:“我、我心口疼,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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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夫人忙道:“好了好了,不過是夫妻口角,你們快扶王妃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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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聽了此話,忙與侍女們扶著搖搖欲倒的潘妃急忙離開。元休冷冷地道:“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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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嚇得回頭道:“王爺還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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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元休身邊的侍女已經(jīng)扶住劉娥奪下了刀子,元休看著冷娥嚇得臉色雪白,心中大怒就要發(fā)作,冷眼掃視了眾人一圈,眾人嚇得不敢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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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惟演悄悄地拉了一把元休:“王爺,還是讓王妃先休息吧!”他把休息二字咬得重了,看了看劉娥臉色已經(jīng)是搖搖欲墮,元休明白他的意思,只得忍下心頭怒火,冷冷地道:“劉娥已經(jīng)侍寢,這攬月閣是我賜給她的住處。以后沒有我的許可,任何人都不得擅入。”轉(zhuǎn)頭再看著潘妃,放緩了聲音道:“你也是個大家閨秀,這栽贓撕衣、披發(fā)打滾的,很不該是你公候門第的出身。我也不指望你怎么賢惠,只望你安份些,少拿這等蠢事鬧得雞犬不寧的!”也不理潘妃漲紅了臉待要發(fā)作卻被張氏按住的樣子,提高了聲音道:“還有你們這些奴才都安份些,再有誰敢挑撥主子、尋釁鬧事、助紂為虐的,若叫我知道了,不管是哪兒來的,一律家規(guī)重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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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只得齊聲答應(yīng)了,見潘妃與保夫人離開,忙躡著腳兒也跟著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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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耆忙叫人扶了龔美下去養(yǎng)傷,與錢惟演也一齊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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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離開,元休眼見滿地狼籍,劉娥只著了小衣,蒼白著臉神情呆滯地扶著桌子,身子搖搖欲墮,心中憐惜,忙踩著滿地書畫過去扶住了她。哪知道他的手方觸到劉娥,劉娥已經(jīng)如驚弓之鳥,驚叫一聲,逃到角落里大聲道:“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刀呢,刀呢!”她驚慌地雙手亂摸索著尋找方才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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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忙搶上前去,將她抱在懷中,柔聲道:“小娥,小娥,我是三郎,不要怕,我來保護你了。我把她們都趕走了,不要怕,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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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娥初被他抱在懷中時,驚慌地掙扎著,元休柔聲一遍遍地喚她,她聽著聽著,慢慢地安靜下來,軟軟地伏在元休的懷中。她身上只剩下破碎而單薄的小衣,早已經(jīng)凍得身子冰冷。此時在元休溫暖的懷中,身子仍因為寒冷和驚懼而微微顫抖。她顫抖著緩緩抬頭,看到元休憐愛無比的眼神,神智這才慢慢地恢復(fù)過來,兩行淚水緩緩流下,對著潘妃的那股倔勁頓時瓦解,終于整個人崩潰地“哇”一聲大哭起來:“三、三郎,我、我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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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緊緊地抱住劉娥,任她在自己的懷中大哭,將半身的衣裳都濕透了,輕輕地、不住口地?fù)嵛康溃骸昂昧?,好了,沒事兒了。有我呢……放心,我再也不會讓她傷害到你了,我決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到你!”此時抱著劉娥,只覺得整個人絞痛起來,潘妃的潑悍,劉娥的楚楚可憐,相較之下,更讓他心中的憐惜和內(nèi)疚更加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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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娥抬起頭來,看著元休,眼神中盡是恐懼:“她要殺我,為什么?我做錯什么了,她要這么恨我?她要打死我哥哥,要打死我,為什么,我們做錯什么了?我好怕,三郎,我真的好怕,你別離開我,我怕你一離開我,我就再也見不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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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輕吻著劉娥:“不,小娥,你沒有錯,有錯的是她,她恨的不是你,是我!你放心,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能夠傷到你!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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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娥看著他,遲緩半晌,忽然間含羞一笑,仿佛如春花綻放,她緊緊地抱住了元休:“我就知道,三郎,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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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抱著劉娥:“是的,一定!”他抱起劉娥,見攬月閣已經(jīng)是滿地狼籍,無法再呆了,于是他一直抱著劉娥,抱到自己的寢宮中去了。這一日劉娥受驚過度,不管任何人一接觸到她驚惶無比,元休心中無限憐惜,親自抱著她,便是侍女們?yōu)樗逶「聲r,也不曾放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