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奚收拾屋子的時候,想叫女兒過來幫忙,結(jié)果喚了兩聲,卻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他心道不妙,下意識就跑來陳慶這里。
“爹,我……”
相里菱羞臊難當(dāng),老老實實縮著腦袋,猶如犯了錯的小學(xué)生一般。
“相里先生來啦?!?br/>
陳慶微笑著迎了上去,擋住了相里奚的視線。
“一大早就聽到外面有動靜,我出去瞧了一眼,恰好碰到菱姑娘。就叫她過來,問下你們的日常所需可有什么短缺,我也好安排人盡快送來。”
相里奚看到還有熱巴這個侍女在場,料想女兒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傷風(fēng)敗俗的事情來,心里松了口氣。
“多謝陳少府關(guān)懷。”
“您借出宅邸于我等居住,已是大恩難報?!?br/>
“我等什么都不缺,秦墨可一向是以工造見長的,若是有什么沒有的物件,自己動手就是了。”
相里奚爽朗的笑著說。
“那就好。”
“如果造出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兒,相里先生記得送我一份兒?!?br/>
兩人寒暄了幾句,相里菱小聲道:“陳少府,我回去了?!?br/>
“菱姑娘慢走?!?br/>
陳慶內(nèi)心惋惜不已。
相里家雖然不是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名門世家,但好歹是秦墨的首領(lǐng)。
恐怕不是明媒正娶的話,對方未必肯答應(yīng)。
不如……
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郎有情,妾有意。
還能讓她給跑了?
“先生。”
相里奚父女倆前腳剛走,扶蘇后腳就趕至。
他看了眼守在門邊,泫然欲泣的熱巴,卻沒心思關(guān)注一個侍女在想什么。
“太子殿下起得好早?!?br/>
陳慶笑著打了聲招呼。
扶蘇面露苦笑。
他何止是起得早,分明昨晚一夜未睡!
陳慶昨日講述了大秦五年發(fā)展計劃的要點,他也全部銘記在心。
可真正梳理起來才發(fā)現(xiàn),這玩意兒千頭萬緒,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別說三天,給他一個月能做出來都算萬幸了!
因此扶蘇連早朝也請了假,洗漱過后匆匆趕來向陳慶求教。
“我知道了,是為那份五年發(fā)展計劃的事情,對不對?”
陳慶看到對方眼圈發(fā)黑,神色疲憊的樣子,就猜出了緣由。
“先生果然算無遺漏?!?br/>
扶蘇點點頭。
拿出一張帛卷展開放在案上。
“水力磨坊、織布、煉鐵、石涅采掘、造紙……”
陳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諾大一張帛卷上,只有幾個小標(biāo)題,中間留出了大片的空白。
扶蘇先前不受始皇帝喜愛,很少參與朝政。
現(xiàn)在雖然當(dāng)了太子,但畢竟時日尚短。
再加上里面列出的都是大秦前所未有的新東西,他肯定瞻前顧后,不敢下手。
就拿鋼鐵產(chǎn)量來說,扶蘇又沒見過陳慶的煉鋼爐,也不知道工業(yè)化運轉(zhuǎn)的鋼鐵廠如何運作,他怎么能猜得出產(chǎn)量呢?
要是差得少了還好說,就怕結(jié)果天差地別,到時候這份五年發(fā)展規(guī)劃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此事易爾?!?br/>
“我來說,你來記。”
陳慶痛快地接下了這樁差事。
扶蘇心頭大慰:“多謝先生提點,本宮才疏學(xué)淺,實在難以為繼。”
“小事小事。”
陳慶找來筆墨,沉吟片刻:“先說最基礎(chǔ)的東西,水力磨坊?!?br/>
扶蘇神情專注地握著筆,找到水力磨坊那一欄。
“以五年計,第一年要興建大型水力磨坊兩百座,小型磨坊一千。讓百姓再不受舂米之勞苦,人人都有細面可以吃。”
陳慶瞄了一眼,提醒道:“殿下,您大可寫得直白些,不必咬文嚼字?!?br/>
“哦?”
扶蘇習(xí)慣了寫公文,詫異地抬起頭。
“這份規(guī)劃不是給朝中那群蠢物看的,是給天下百姓看的?!?br/>
“你說得越明白,老百姓就越容易理解?!?br/>
“要讓他們知道,這是為了他們好,不是朝廷又要增加徭役和攤派?!?br/>
陳慶耐心地解釋。
扶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正是此理?!?br/>
他凝神思慮片刻,將陳慶的言語原原本本記載下來。
“之后每年以50%的速度增加,取代大量重復(fù)性勞動,酌情減輕各地徭役征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