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的火舌如破布一樣飄舞,映亮了臥室里三張表情不一的臉?;蛟S過去這里是個臥室,但現(xiàn)在,薩塞爾選擇這里作為他的臨時試驗場所。他攥住貞德衣袖撩至小臂的雪白手腕。一串串古老文字構成的錯雜迷宮在他皮膚上勾勒出褻瀆的繪卷,蓋過臂膀和五指,流轉變形,像自垂死者嘴角滑落的血液一樣蔓延到裁判官的手腕上。
精細描摹的火紅色文字勾勒出猶如火焰的符號。貞德的五指則緊緊扣著黑巫師的小臂,手背青筋綻起,仿佛是要將他的骨頭勒到爆開。
“真理在上......裁判官小姐,”薩塞爾緊盯她的眼睛,試圖把她的手掌向外扭,“你給我安的死法和罪名都可以用水缸盛了。昨天你說我應該怎么樣來著?當場自殺?”
貞德表情扭曲,不過薩塞爾沒對此產生什么感想——這女人的表情總是各種扭曲,尤其是她微笑的時候。然而,在她手腕翻轉扣住他的手腕之后,薩塞爾的感想就不怎么好了。
如果這五根指頭是抓在他喉嚨上,他的喉骨可能會直接碎掉。
“注意你的語調,黑巫師?!必懙鹿首鬏p松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嘶啞,她那對淺金色的瞳孔折射出瘋狂的火光。薩塞爾的手腕在她手里就像一根竹子——輕易就會被掰碎:“和上位者對話時應該使用尊稱,特別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
薩塞爾低頭看著她,看到同樣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她瘋狂的眼神中燃燒。他眼皮跳了跳——她手勁可真大——和她纖細的手腕相比違和到了極點。
“拜托,你就不能像個死人一樣配合我完成儀式嗎?”
“死人可不會給你提供我主的力量,黑巫師。它們只會掛在樹梢上,或是被你們這些受詛咒的家伙從墳墓里喚醒,變成行尸?!必懙履菍芷恋难劬锪髀冻龈觾幢┑纳袂?。說到這里,她身體又是一陣痙攣,咳嗽了兩聲,喉嚨里發(fā)出悶響。她的手心向上,像彎折的鋼筋一樣卡住他布滿灼熱花紋的手腕。
那些分叉的光束沿著貞德的小臂在她皮膚下流動,灼燒著她的肢體,仿佛是塞進了燃燒的火炭。
她感覺自己的血變得像是砂石一樣。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她似乎能控制那些光束。貞德強忍著好奇沒有去嘗試,不過五指倒是勒的更用力了——幾乎能折斷一條結實的桌子腿——就像是這樣能讓她感覺舒服一點,“而且這樣很公平,不是嗎?”她死死盯住黑巫師,“你要和我共享痛苦,就像你在解開我的束縛前還讓我簽了那份該死的契約一樣?!?br/> 黑巫師也盯著她——我腦袋進水了才會和你共享痛苦。
“萬一我一不小心操作失誤導致儀式失敗呢?”他聲音嘶啞的說。
“那我把你那句話還給你——我相信你能成功,所以你也應該相信如此相信著你的我?!闭f這句話時,貞德臉上帶著扭曲的笑。她的表情和語氣使這句話只剩下了反諷的含義。
當然,黑巫師說這句話時同樣是不懷好意的。
他努力維持從裁判官體內汲取能量時法術的穩(wěn)定性,不過他嘴上的嘲諷也沒停下來——由于儀式的副作用,他的嗓音很低沉,而且嘶啞,就像是窒息時的咳喘:
“這話從你嘴里冒出來可真夠惡心的?!?br/> “從你嘴里冒出來更惡心?!?br/> “我唯一會失敗的原因,”薩塞爾的聲音像銼刀一樣,“就是你快要把我的手腕掰斷了?!?br/> “你唯一會失敗的原因,”貞德注視著那對蜥蜴般的瞳孔,就像是注視著某種深不見底的東西一樣,“是因為你的脆弱不足以讓你承擔痛苦帶來的干擾。”
“脆弱?等我的身體異化到足夠的程度,我會讓你感受一下誰更脆弱的?!?br/> “通過跳進火堆里看你能撐多久才被燒死嗎?”
“那你應該是沒法看到這一點了,”薩塞爾呸了一聲。他慢慢松開她的手腕,順帶著也收回了蔓延到她胳膊上的符文。那一幕就像是潮水在回流?!拔疫@場儀式的目的之一,就是讓我不會被你們的火焰輕易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