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籠罩在霧中。
仿佛就是突然之間,波濤拍打在礁石上的轟鳴、雷電的怒吼、海龍卷的呼嘯和雨點在礁石上滴滴答答的敲擊聲,同時傳入耳中——就產(chǎn)生于他們落在島嶼邊緣的那一刻。低垂的黑色漩渦云現(xiàn)在垂的更低了,幾乎連地平線都難以辨識。倘若是向島外張望,只有濃霧如斗篷一般包裹著大海,遮蓋住陰沉沉的天幕,黑色的波濤洶涌澎湃,敲擊在沿岸的礁石上,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見。
“老實說,我還從沒離開過貝爾納奇斯大陸,更別說是這種莫名其妙的小島了!
薩塞爾慢慢降落在地上,松開了繞在貞德腰間的尾巴。
雨還在淅瀝瀝的下。
眼前是一處呈扇形的淺灘。淺灘淹沒在海水和雨水里,四周群礁環(huán)繞,他們就降落在最高的那塊礁石上——看上去像是一塊露出海面的平臺,最高的浪潮也難以淹沒它。礁石靠海那側(cè)散布著體積近似的幾塊巨礁,模樣看上去像幾堵坍塌斷裂的墻垣。
暗沉沉的海水猶如玻璃,烏云布滿天空,低垂,厚重,像是一個陰森的穹隆。
貞德拔開貼在臉上的幾縷濕漉漉的發(fā)絲,并把在海風中散開的長發(fā)在頸邊繞了一圈。她撕下一圈衣袖,用裸露的胳膊做了個優(yōu)美的動作——她咬住那條充當束帶的黑色布料,兩臂伸到背后攏起及腰的金發(fā),輕輕地束了個單馬尾。
“其實我覺得直接剪掉比較好!彼_塞爾打量著她,眼中含著微妙的贊嘆,“雖然這樣比你短發(fā)的時候漂亮的多!
“我也覺得剪掉比較方便行動,不過現(xiàn)在是夢里,”貞德用指尖梳了梳發(fā)梢的水珠,她對此沒什么表示,“所以隨著我的愛好來也沒什么不好!
“你臉皮真厚!彼_塞爾又對她說。
貞德停頓了片刻,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劍,隨手刺在地上。那劍是銀灰色的,劍柄縷著一朵百合花造型的花徽。
她如今的造型和劍很搭配,但她的發(fā)言和這柄劍的造型不怎么搭配。
“那你覺得我該說什么?一臉?gòu)尚叩母嬖V你不要夸我不然我會害羞?你以為我腦袋進水了?”
“你現(xiàn)在腦袋的確進水了,物理意義上的。”
“如果你死了,我會把你的尸體喂給野狗!
“如果我死了,你的靈魂會跟著我一起墜入底層迷道!
“......我想問問這個噩夢還需要多久才能醒來!必懙履樕幊恋亩⒅
“哦,這可真是不幸,我勸你還是不要思考你這個無法結(jié)束的噩夢了。”
薩塞爾聳聳肩,沒再理會她的惡劣表情。他跳下礁石,一腳踩進起伏不定的波浪里,那對蝠翼則極其匪夷所思的收至體內(nèi)。
他向礁石上的貞德望了一眼,“目前的首要問題,是你腳下這個更新鮮的噩夢。”說完他打了個手勢,指向燈塔,“我們最好先去燈塔那邊看看。”
她拔出腳邊的佩劍,跟著黑巫師跳下礁石,濺起幾片水花。
“我感覺我要窒息了!
貞德陰著臉跟在薩塞爾后面走,兩條修長的腿包在緊箍至膝彎的高筒靴內(nèi),長劍拖在地上,一腳踩掉了幾片濕漉漉的青苔。
他們前方——或者說海岸更高處的懸崖盡頭——黑魆魆的佇立著那座燈塔,在夜空下像是一座漆黑的立柱,只有幽魂似得白光從頂端射出。這座燈塔就這么孤零零的矗立在懸崖邊上,是附近唯一可見的人造物,倘若眺望島上更遠的地方,只有猶如鬼魅般遍布視野的灰白迷霧。霧氣使這里的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像是蓋著一層面紗。
從遍布礁石群的淺灘通往懸崖頂端的路是條難以辨識的蜿蜒小徑,路上泥沙淤積,導致走起來很滑。
在他們右邊,濕漉漉的苔蘚長得很茂盛,好像是蜘蛛網(wǎng)一樣。在他們左邊,卻是陡峭的懸崖邊緣,崖壁高懸在海面上,一低頭,就能看見腳下百米多的位置——正是無休無止的吞吐著浪花的海面,以及激起道道浪花的嶙峋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