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慕容長歡說著便要回去座位上，司馬霽月輕抬眼皮，微微曲起食指的指節(jié)，在案幾上不緊不慢地叩了幾下，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并不是很響亮，但十分清脆。

????眾人聞聲不由轉(zhuǎn)頭看了過去，只聽九王爺冷然開口，道。

????“方才那杯茶打翻了，不知可否請慕容小姐再泡一杯？”

????曉得他不會放過自己，慕容長歡就沒推辭，抬頭盈盈一笑，答應(yīng)了下來，目光卻是壓低了幾許，只到他的下顎，沒有正對著他的眸子。

????“九王爺請稍候，長歡這便幫九王爺沏茶�！�

????說罷，又轉(zhuǎn)頭看了溫孤雪一眼，嬌聲道。

????“雪哥哥，還要勞煩你再彈上一曲�！�

????對著司馬霽月說話時，慕容長歡的語氣不硬不軟，剛?cè)岵��?jì)，端的是恭謹(jǐn)有加，但絲毫不顯卑微，只當(dāng)他是高高在上的權(quán)貴，并無任何私情。

????轉(zhuǎn)而面向溫孤雪開口時，聲音里頭就染上了幾分溫柔，便連著眼角的笑意都旖旎了起來，聲色甜而不膩，滿滿都是女兒家的嬌羞與青澀。

????這一前一后兩句話，若是單獨(dú)拿出來聽，倒還察覺不出什么，眼下放在了一塊，一比較，差距就很明顯了。

????這樣的差別，旁人自然是不會在意的，便是感覺到了她待人的不同態(tài)度，也只暗暗感嘆她對九王爺?shù)牟槐安豢�，莞爾于她對溫孤雪的少女情懷�?br/>
????可是聽在司馬霽月的耳里，就不是那么個滋味兒了！

????什么雪哥哥？

????肉麻得要死，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大喇喇地喊出來，也不嫌害臊。

????在他面前幾次三番地強(qiáng)調(diào)“名節(jié)”，強(qiáng)調(diào)“清白”，說得有多么在乎似的，怎么一轉(zhuǎn)眼兒跑到溫孤雪的面前，就不知道“羞恥”這兩個字怎么寫了？

????還敢避著他的視線？埋著腦袋不敢看他？倒是出息了。

????溫孤雪頷首淺笑，舉手揚(yáng)袖間盡顯優(yōu)雅。

????“好�！�

????琴音起，行云流水，繞梁三日，可叫人三月而不知肉味。

????溫孤世子的琴曲在皇城之內(nèi)是出了名的，可謂是千金難求，平常想要聽上一曲都是可遇而不可求，能得到他的伴奏，無疑是至上的榮耀，而眼下……尚且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聽溫孤世子接連彈了幾個曲子，眾人在深感榮幸之余，免不得對慕容長歡生出了幾分艷羨。

????也有不羨慕的，甚而對此嗤之以鼻的，那就是司馬霽月。

????盯著慕容長歡看了一陣，見她始終不肯抬頭，司馬霽月便轉(zhuǎn)而看向溫孤雪。

????這一回，溫孤雪沒有走神，在司馬霽月射來眼刀的那一剎，就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即便抬眸對上了他的視線，于眼尾處緩緩揚(yáng)起一抹弧度。

????目光坦蕩，笑意不掩，說不上是挑釁，但也沒有絲毫示弱的意思。

????都是明白人，什么話也不用多說，只消看上這一眼，就各自心如明鏡，曉得了一個大概。

????隨即錯開視線，彈琴的彈琴，叩手指的叩手指，仿佛剛剛那一瞬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只是不經(jīng)意間擦過了目光而已。

????氣氛仍是融洽，天際云淡風(fēng)輕。

????眉眼之下，二人神色微斂，卻是各懷鬼胎。

????最后一杯茶，慕容長歡熟能生巧，很快便就沏好了，于是站起身來，踩著琴聲之中的韻律一步一步，雙手捧著茶盞，款款行至司馬霽月的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