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夏天不是很熱,風是涼絲絲的,清晨第一縷陽光均勻地撒在南都市,讓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車水馬龍,各有精彩,生活總是一波三折,如果一帆風順,就不精彩了,人不經(jīng)歷一番淬煉,怎能擁有一枚生命的勛章呢?
張喬娜也忙著和建哥一起找排練場地,兩人并肩而行,張喬娜心中的小鹿不停地亂跳,不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膽怯,她害怕建哥對她封存的愛戀又發(fā)酵起來了,那樣的話就太糟糕了,第六感告訴她,建哥還在默默等她,盡管這種等待只是徒勞,沒有結(jié)果。
“建哥,我們可以租一間地下室,做上隔音棉,既不擾民,也方便自由!
“的確是個好主意,不過哪里有合適的地下室呢?學(xué)院肯定是沒有啦!
“呃――小區(qū)怎么樣?”
“那就看看樓!苯ǜ绨磮D索驥,和張喬娜一同來到一處低檔小區(qū)。
他們看了看貼在小區(qū)門口公示欄上的廣告,果然有租地下室的,就撥通了電話,那邊說稍等十分鐘,馬上就到,建哥和張喬娜就痛快答應(yīng)了。
房東是個老太太,家住一樓,白發(fā)蒼蒼,滿臉老年斑,“你們租地下室!”老太太有氣無力地說。
“對啊,奶奶。”張喬娜說。
“你們一起住?”老太太問。
張喬娜的臉唰的紅了,建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急忙澄清:“不是,我們做別的用。”
“做別的用?”老太太滿腹狐疑,看看建哥,又看看張喬娜,感覺他們不像壞孩子。
“我們要做一個排練室。”張喬娜說。
“排練室?”老太太不知排練室為何物。
“就是練哥房,music,我們在里面練歌。”建哥進一步解釋說。
“哎呀,那可不行的,我有心臟病的,你們要是把我震出個好歹,我――”老太太話沒說完,就開始大口大口呼吸,嘴唇也泛出烏紫。
“我們有隔音措施,不礙事的,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的。”張喬娜緊盯著老太太的臉,感覺越來越不對勁。
“不行了,不行了,我怕吵怕鬧,你們快走,快走!”
“奶奶,你沒事吧。”建哥仔細觀察老太太的嘴唇,有點血色了。
“我沒事,沒事――”老太太掏出隨身攜帶的藥壺,倒出幾粒小藥丸兒,囫圇吞下。
“我們走吧!苯ǜ绾蛷垎棠让婷嫦嘤U。
“好吧!睆垎棠却饝(yīng),還不忘回頭看看老太太,生怕她有什么閃失。
老太太吃下藥丸,臉上紅潤了,呼吸平穩(wěn)了,情緒穩(wěn)定了,他們才放心離開。
“哎呀,到哪里去找地下室啊!睆垎棠忍咧R路上的飲料瓶,“今天走了兩萬多步了!
“居民小區(qū)是沒戲了,我們到城外看看。”建哥倒是勁頭十足,走路像打夯似的。
“好吧,只要不是八面來風、年久失修的危房就好。”張喬娜已經(jīng)不報太大希望了,因為這座城市的人口太過密集,很難在不擾民的前提下,找到可以放聲歌唱的地方。
兩個人穿街過巷,不知不覺地已到了凌晨兩點,話題慢慢拓展開來。
“建哥,你這幾年過的好嗎?”張喬娜小聲問。
“你想聽我說真話嗎?”建哥掏出一支煙,摁了幾下打火機,沒有點燃,只好作罷。
“對啊,你什么時候?qū)ξ抑v過假話?”張喬娜看看建哥,仿佛對他越來越陌生了。
“一年年過去了,沒有多大的起色!苯ǜ缤轁囊箍,嘆了一口悠長的氣息,“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內(nèi)心是極度自卑的。”
“我以前有感覺到,只是不敢確定!睆垎棠却甏晔,仿佛漫步在冷冽的寒夜。
乳白的霧氣從下水道口慢慢升騰出來,沿著街道爬向看不見的遠方。
“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勇氣――去戀愛!
“那你對我呢?”
“我內(nèi)心深處是喜歡你的,現(xiàn)在我說這句話可能不合時宜,但是我不愿意撒謊,只能埋在心里,不愿言明,我不能干涉你的感情!
“其實呢,我對于愛情要求并不是那么苛刻,那么偏執(zhí),你也看出來了,我和那個‘蘇不吹’從戀愛到分手,不到半年的時間,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在乎,甚至沒有受傷的感覺,有的女生因為失戀,茶飯不思,哭著嚷著要去跳樓,真是太可笑了,我享受愛的過程,結(jié)果怎么樣?我真的不在乎。我和蘇訊也是如此,說實話,是我追的蘇迅,我知道我們也不會長久,這很重要嗎?不重要。建哥,說實話,我對你真的沒有什么感覺,你就像是一個絕緣體,不來電,可能是因為你對我的方式吧,從我休學(xué)到我讀音樂學(xué)院,你對我是一種呵護,一種關(guān)心,我感覺我們戀愛很別扭,好像越過了愛的禁區(qū)似的!睆垎棠嚷蚪ǜ鐑A斜身體,又很快疏離。
“我知道,所以我放棄了,很痛苦的放棄了!
“抱抱我吧,很冷。”
建哥抱住張喬娜,碩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滾到張喬娜的脖子上,張喬娜用手輕輕拭去,安慰他:“真不是個男子漢!苯ǜ邕是忍不住哭,哽咽著。
“想想命運這對我們不公平,你生在一個窮人家,我還不如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呢,你知道我媽有多慘嗎?我媽在醫(yī)院給人家打掃電梯,支撐著我的學(xué)業(yè),她每天都很憂郁,每天都在等待,電梯那么小,光陰那么長,那種等待是沒有盡頭的,當她得知爸爸結(jié)婚,有了孩子,那一線希望徹底破滅了,后來她就――說實話,我現(xiàn)在對愛情真的沒有那么認真,我媽那么執(zhí)著,她又得到了什么呢?還不如轟轟烈烈愛他一場,大笑而去!”張喬娜抬起手,輕輕撫摸建哥的頭發(fā)。
“我爸和我媽結(jié)婚20多年,但兩個人并沒有常人夫妻所具備的那種感情,尤其是我爸,他根本不在乎兩個人的日子過的怎么樣?能不能給對方帶來幸福,說白了,就是沒有那種責任感,所以,我發(fā)誓,我絕對不會做我爸爸那種人,如果有一個人需要我去愛,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接受我的愛,我會義無反顧,狠狠地去愛她!苯ǜ缤崎_張喬娜,用袖子擦干眼淚,硬梆梆地笑起來。
“傻樣!”張喬娜一拳打在建哥心口上。
“啊――”建哥捂住胸口,五官緊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