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名的人求名,而有名的人不喜歡自己有名。
大部分人似乎總是在有名與無名之中糾纏糾結(jié),他們也有名與無名之中掙扎憤怒甚至于就這樣度過了他們的一生,而當他們死的時候能留下什么,也沒有人知道。
這一點他們自己也大概是沒有想過的。
一個還活著的人,怎么會向著死去的事情呢?
柳隨風如今已經(jīng)是長安城極其有名的人了,換而言之柳隨風已經(jīng)徹底揚名了,而下一步就是讓天底下的人見過柳隨風這個人,否則柳隨風又如何能威風八面呢?
柳隨風并不著急讓天下人知曉他這張面孔主人就是柳隨風,就是那個膽大包天膽敢挑戰(zhàn)上官金虹決戰(zhàn)的柳隨風,他希望能在上官金虹訂下決斗日子以后,再讓江湖上下的人知曉他是柳隨風。
可柳隨風也知曉這件事情是不可能達成的。
他答應下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明白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蘊藏了一個天大的謀劃,否則上官金虹又如何能做出這種計劃呢?
可這個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上官金虹的下一步又是什么呢?
柳隨風不知道前面那個問題,可后面的問題柳隨風總算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知曉了,江湖上的不少人也都知曉了膽大包天,妄圖挑戰(zhàn)上官金虹的柳隨風就居住在長安城最有名的客棧醉春風。
而這個時候柳隨風正在大快朵頤。
柳隨風是個非常愛惜自己的人,至少在能愛惜自己的時候,就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
她曾評價過柳隨風:他若躺下睡覺的時候,即便忽然有萬兩銀子砸在腳下,他也懶得起身瞧一眼。他若坐下吃飯,即便前方兩位江湖人士打個熱火朝天,生死相向也難以令他抬起頭。他若是不在乎的事情,即便是在外人眼中看上去如何的精彩絕倫,他也表情平淡,他是個奇怪的人,也是個如何懂得享受懂得玩樂的人,無論什么女人得到這樣一個男人,那今后的日子也都不會寂寞了。
她是世上最了解柳隨風的人,她對柳隨風的評價雖然不能算全部正確,可也基本上是對的。
譬如此時此刻客棧上下對于柳隨風的討論已是熱火朝天,甚至于對柳隨風挑戰(zhàn)上官金虹的理由已經(jīng)爭鋒相對了,柳隨風仍舊坐在靠近窗前的位子,大快朵頤,半點也沒有分神,也沒有任何停下來的動作。
似乎人生之中除開吃喝以外,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情值得他關注了。
因此很快屋中的人漸漸止住了聲音,柳隨風也沒有抬起頭,人漸漸走出了客棧,柳隨風仍舊沒有抬起頭,似乎已全神貫注專注于吃喝,對于世上一切事情都已經(jīng)不在意了。
醉春風客棧是上流客棧,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上流人物,這些人非富即貴,不,應當說即富且貴,若非富貴之人,絕對難以付得起這里的住宿以及伙食費。
這些人的氣派一向很大,口氣當然也不小,人也比其他普通人難纏許多,想要讓這里的客人們一個個非常安靜甚至于悄無聲息間離開,幾乎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即便有人可以做得到,也極少有人會做這樣無聊的事情。
可剛才還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經(jīng)不見了。
這些人在不見以前甚至于沒有發(fā)出任何一丁點的議論爭吵聲,似乎突然之間聽到了每個無聲無息的命令,令這些人全部離開了。
整個醉春風客棧的大堂之中也只有柳隨風一個人了。
店小二、掌柜、客人們不是已經(jīng)離開了醉春風,便是已經(jīng)登上路了,一時之間豪華的客棧安靜的近乎于死寂。
菜肴美酒,柳隨風已經(jīng)吃飽喝足以后,才悠悠然抬起頭。
客棧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只能聽見一陣格調(diào)頗為高雅,但偏偏帶著三分陰冷與鬼氣的簫聲施施然從窗外傳來,聲音傳入柳隨風耳中的時候,一個頭戴玉簪,身著明黃色長袍的道人緩步走入了客棧。